“那谁来做财务?”池经年问,“顾师母吗?”
方南雪摇头;“顾师母只是每个月过来查账,她不参与日常经营。如果每个月三号出账困难 ,可以延迟到五号,但是最晚只能到五号。工人的工钱要在每个月十五号之前结掉,不能拖延的。哦,对了,如果财务需要将资金带出厂子,也需要有人签字,并且需要有专人陪同外出。”
“那让谁来跟?谁来管钱?”孙坚强问。
方南雪:“我的建议是钱和账分开,管账不管钱,管钱不管账。而且不能只做一个账本,各种账目要分开,比如进货和销售,肯定不能在一个本子上。然后每个月对账的时候,每个月账本的相关科目都能够对得上,才算是没有问题。”
方南雪停了一下,让他们消化一下,池经年还好,好歹有文化基础在,以前又有过开厂的经验,接受起来还算比较快。但是孙家三个人就有些困难了,他们以前没有经过这种正规的管理。
“阿雪姑娘,我想问一下,是美国的工厂都这么管的吗?”孙坚强壮着胆子问,“上海这边,好像没有这么严格的。”
方南雪:“不是,这些是我以过往的工作数据里面提炼出来的一些建议。这些建议如果都能实现,可以减少工厂破产的可能性。比如钱和账目分开,就会减少假账的可能。每天盘点现金,就不会让现金随意的消失。而责任到每一个人身上,就不会出现推诿的情况。”
孙坚强又想了一下,见池经年和那位顾师母都不反对,也就同意了:“我虽然有些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我觉得你既然提了,肯定有道理。咳,我们家都没读过多少书,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能拿一万多来砸了听响儿。”
“其实我的建议是让有容来负责监管钱这一块儿,她人聪明,胆子大,也能泼辣的起来,其实适合管钱。这个差事,怕得罪人是万万不行的。”方南雪见没有人反对,接着往下说,“其他的么,建议在每年的利润里面抽出一笔钱来做发展资金,用于工厂扩展、风险预防等方面,大约在利润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就差不多。这个只是建议。”
池经年竖起了大拇指:“阿雪,不愧是留洋回来的,都很实在。当初要是做广合的时候,能有你这些建议,账上的钱绝不会被吴良行卷走大半。”
方南雪笑笑,上辈子的工总算没有白打,然后又说道:“资金这块,一万三我没有问题。但是肯定不能立刻全部到账,我不是怕别的,主要是害怕消息传出去,有人生了心思。孙大叔,你这边和厂房相连的地有多宽?我觉得反正这边地价便宜,不如我们弄宽一些用来备着。”
“大约有个五六亩地。”孙坚强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有个三十几亩的,早些年我决定做糖卖的时候卖了些。”
方南雪笑笑:“那就再买一些吧,这个是固定的资产,怎么也不会贬值的。具体买多少,你们去商量。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说,比如第一笔钱大概需要多少,大概什么时候到位,交给谁来管。”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给几个人干沉默了,他们没想到方南雪能这么快就给了准话,本以为还要僵持一下的,也觉得对方筹钱需要时间。
方南雪看其他人不说话,只能自己继续说了:“这样吧,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城里。找个律师把合同重新捋一捋,然后没问题就签掉。然后你们做一个完整的计划出来,我根据你们的计划来给你们计划我这边钱到账的时间。你们也可以用工厂的名义去银行开立一个账户,存一部分资金进去,统一管理,你们看如何。”
池经年点头:“好,就按你的意思办。但是阿月那边今天应该在工作,你帮她签字吗?”
“哎,她签个字能用多少时间,我们签完以后,叫上律师过去找她,让她抽个十分钟出来一下就好了。”方南雪觉得这个都不是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们的计划是怎么做的,什么时候开始打地基盖房子,什么时候能建好。还有,建的时候,你这边的工人怎么安排?你们自己想好啊。”
池经年也有点犯愁:“阿雪,原本以为你还得再看两天,所以我都和孙大叔说了,别抱十成希望,谁知道你一点都不纠结就给钱了。我们的计划其实停留在怎么说服你,我们都商量好了,你要是觉得百分之二十二太低了,我和孙大叔各自再让一点出来。”
方南雪失笑,好吧,其实他们的心态才是正常的,如果不是因为池家对她的恩惠实在太大,她也是不可能投资的,就算投资,怎么也得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给消息。
“那这样嘛,阿年哥,下午合同签完。你们酒回来商量下一步怎么做。第一步肯定是要去找人来修房子,这个让孙大叔去,他地面上肯定比你熟。然后你明天上午带着孙有容银行开账户,然后开好了告诉我一声,我明天去往里面存一些钱,然后我再给你们一部分现金。”
池经年小心翼翼的问:“给多少啊?”
“先往你们厂里的账户存一千,然后我给你三百的现大洋,我想你们买砖瓦木石这些材料,总还是需要立刻用到钱的。”方南雪算了算,“等你们盖房子的事情安排好,你们应该也能够知道大概什么时候需要结账了吧,也能估算出结账大概需要多少钱。在你结账之前,我会把剩下的钱也打进去。当然,如果你们实在需要我一次性把一万三都存进去,我这边也问题不大。”
池经年摆摆手,真要一次性手上有足够多的钱,只怕他和孙坚强都不一定能稳得住心态继续干这个事情了,还是一点一点的来比较好,人的心态是需要慢慢来建设的,猛然的一下就富贵了或者穷了,受到的冲击太大,只怕就稳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