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雪一夜好眠，再睁眼时，池小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她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你笑的像朵花儿。”
    池净月伸手弹了一下她脑门儿：“快起来，不是要去顾老师家里么？”
    哦，忘了这个事情了，方南雪慢慢悠悠的起身，一路打着哈欠坐上了黄包车，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给池净月指了几个地方看。
    池小姐：“那是些什么地方？”
    “第一个，第一个是我们昨晚上吃饭的地方。这附近的外国人多，所以这旁边的西餐厅还算不错。”方南雪继续指给她看，“前面那个，是花旗银行，他们在美国也有银行，可以拿着他们美国的汇票到这边来兑换，但是手续费很贵。”
    池净月会意：“你前两天给我的那一张，可以拿过来换对吧？”
    “对。”方南雪又指了指另一处，“其实还有别的银行也是可以多个国家的，比如汇丰。但是不多，手续费还很贵，好处是安全性很高。”
    池净月若有所思：“那这些银行的工作人员会在两国之间出差或者调动吗？”
    “很少，能调的都是职位非常高的，寻常人一辈子都干不到那个位置去的。”方南雪示意她看路上的人，“除非有特别的运气，不然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是在出生的那个环境里的，很难跑的出去。工作也是一样，除非你有特别运气，不然你哪怕付出十倍的努力也不一定能达到别人生下来就能获得的位置，这个没有办法，很多时候人与人的分界线其实是羊水。”
    池净月点头，这话虽然有些残忍，但是是事实，就像狗尾巴草再怎么长也长不成牡丹花，也许有时候一株特殊的狗尾巴草可能会引起关注被移栽到花园里，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里面种的都是生来就富贵的牡丹。
    “所以，阿月，你如果有机会，你就一定要珍惜。”方南雪的目光落在拉车的车夫上，“我不希望你再次的失去机会，人只有能够依靠自己获得收入，才能够拥有话语权。我能够帮你的，是让你多一个选择，而不是直接给你多少钱。不是没有办法筹到，是你守不住。”
    “嗯。那为什么一定是医学护理？”池净月其实有些不理解，“你怎么不建议我学别的呢？比如炒股票这些，那个不是来钱快吗？”
    方南雪笑了，一个不会炒股的人去炒股票：“阿月啊，我在美国的工作就是给一个做金融的公司工作，我的老板坚决不允许我自己做这个。用他的话来说，一旦开了头，那我前面辛苦工作攒的钱，就保不住了。所以我建议你不要想着走这条路，除非你一点一点的试验出你真的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池净月看了她一眼；“你是在笑话我没有见识吗？”
    “没有没有，不存在。其实我就是你的投资啊，你看你当年把你的零花钱给我，现在我不是能够用多出几倍的钱来给你买的东西了吗。”方南雪握着她的手，“其实生活呢，找准目标，就可以过的很轻松了。”
    “怎么找？”
    “比如啊，比如说结婚，你是想图感情，还是图钱，还是想要一个英俊的男人或者是体贴的人。如果是喜图钱呢，那你就不用要求对方的长相和脾气，只要不是天天打你，还能让你无所顾忌的花钱，那就可以了。”方南雪笑。
    池净月：“那光图钱天天挨打也不行。”
    方南雪：“也不是天天打，偶尔打一顿嘛。你觉得那些为了过上好生活给人做小老婆，给人做外室的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当然是靠道德两个字，我说的道德不是我们常说的礼教伦常相关的，而是指选择了某个职业就要遵守的行业规则，也就是职业相关的道德。”
    “你的意思是，把婚姻当成事业？”池净月若有所思，“你这个说法，跟我母亲说的倒是像，她也一直是这么说的。婚姻有爱情最好，没有么，也不是不行。”
    “所以啊，所以我们选了什么，我们就要遵守什么。不管是结婚也好、医学护理也好、又或者是炒股票也好，选了哪一行，就好好的投入心思。”方南雪是怕对方几年没有出来了，不适应社会的变化，然后缩回龟壳里，“我推荐你学医学护理是因为以前陈老师说过你适合教小孩子读书和做医生嘛。如果你有其他想学的，我也支持你，只要你能坚持下来就可以。你认真想一想嘛，反正你只要不是在家里蹲着，怎么样都行。”
    池净月：“为什么不能在家里？”
    方南雪语气充满了无奈：“你哥哥是会结婚的，虽然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了，但是他已经二十好几都快三十了，他不可能一直单身的，你的嫂子能不能容许你一直在家住，谁能打包票。再说虽然你母亲和你哥哥不会介意你在家里住，但是他们会担心你一个人孤独寂寞，到时候按他们的标准再给你挑一户人家，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概率遇到个好人？”
    池净月的声音闷闷的：“那你带我去美国。”
    “不是不行，我其实挺愿意你去的。但是我怕你不习惯那边的生活。”方南雪想了个法子，“我看看这边外国人出入的场合都在哪些的地方吧，然后我带你去那边溜达溜达，你要是和他们相处觉得还可以，我们就一起过去。然后我给你找个学校，你去正经念书。以后你回不回来你自己说了算。”
    池净月沉默了下来，方南雪费力说了半天，其实就一个意思，不让她一直在家里待着。她知道对方是好意，怕她和外面越来越脱节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
    黄包车跑的还是很快的，赶在中午饭前就把他们拉到了顾家。顾师母看着许久未见的池净月，也是心疼她的遭遇，她曾经最看好的两个小姑娘啊，要是当初能顺利出去，哪里会被人家这么磋磨。
    示意佣人把行李接过来，顾师母一手拉了一个往里走，又交代两个人：“你顾爷爷他们前几天跟着你陈老师的太太一起去山西玩儿了，到暑假的时候，阿信阿诺也跟着过去。阿月你想去看看吗？”
    方南雪：“顾师母，你只喊阿月不喊我去啊？你好偏心的哦。”
    “你可别闹，你顾老师说了，你有事，不能离开这里。”顾师母戳破她，“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你顾老师都这么说了，就说明真的有事。你是六月份就回美国么？”
    “应该到时候走不了，具体要看阿月这边了。”方南雪和顾师母示意她看池净月，“阿月不安顿下来，我是走不了的，谁叫我当初拿了人家全部的零花钱呢。”
    顾太太被她逗得眉开眼笑的，旋即又皱眉：“你怎么还给阿月穿这么旧的衣服，这就是你说的对她好啊，下午出去逛街，罚你给她多买几套。你自己就不用买了，前几天你让人送过来的行李我帮你整理了，里面有好几套衣服。”
    池净月看她吃瘪，偷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