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一口气,林丰县也有两家水泥厂。
基本生存流程他也是清楚,烧结工作虽然是很热。
但是相对搬运水泥来说,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工种。
长期搬运水泥,很容易会染上职业病。
他追问道:“后来呢?”
张慧茹娓娓道来:“一年前,老厂长退休,副厂长上位后,就说我本就是接替我丈夫的岗位,就安排我去装卸部。”
陈才心里咯噔一下,紧张问道:“也就说你去装卸部后的一年才得的‘肺炎’对吗?”
她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才,点点头:“也就是几个月前,我就忽然感觉胸闷,呼气困难,偶尔咳嗽,咳痰……”
陈才脸色有些难看道:“然后你去门诊,医生跟你说是肺炎?”
看到她点头,陈才呼出一口气,久久无言。
小姨和老爷子都发现此时的陈才脸色不对。
老爷子不解的问道:“小鬼,有什么不对的吗?”
陈才没有回答他的话,转头看向张慧茹。
认真道:“张伯母,你从检查出‘肺炎’后,感冒咳嗽后,是不是不容易好?”
“咳嗽,呼吸困难,胸部像针扎刺痛,每天早上的时候都有灰色的痰?现在是不是一点重活都干不了?”
此话一出,不仅张慧茹惊讶,就连吴昊天都震惊的张大嘴。
因为这些症状,也只有她们母子俩知道。
就连老爷子,她们都没有跟他细说,不可能是有人偷偷告诉陈才。
看到她们母子俩的神色,陈才知道他猜对了。
然而,他的心中并没有感到有丝毫喜悦,反而被一层沉重的阴霾笼罩。
众人看到他这副神情,都纷纷猜测事情不妙。
张慧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小朋友,你说吧,我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陈才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吐出三个字。
“尘肺病。”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让张慧茹的身躯为之一颤。
作为水泥厂的员工,她怎会不知尘肺病的可怕。
但心中仍存一丝侥幸:“不可能,厂里明明有规定,装卸岗位的工作年限不得超过三年,就是为了防止得此病。”
陈才本想安慰几句,却终究还是无情地给她泼了冷水。
“三年的限制,不过是个参考值,并非绝对安全。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各异,不能一概而论……”
看到张慧茹突然沉默了,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接着,他以一种宽慰的语气说:“张姨,您这病也算是发现的早,否则拖上几年,那病情可能就发展到了晚期,恐怕就真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
“只要是长期接触粉尘的人,最后的结局都是尘肺病。”
“这个病的潜伏期非常长,短则十几年,长则二十余年,更有甚者,最长可以达到30年……。”
吴天昊打断他的话,握紧拳头,牙龈紧咬:“我妈这病能治吗?”
陈才上下把他打量了个遍,看他还是紧握着拳头。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两人就这样眼神交锋。
吴天昊心里一震,他从这小孩的眼里看到一闪而逝的杀意。
他知道那杀意不是针对他,更像是真正杀过人的那股冷漠。
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竟然有不弱于他的眼神。
他微微侧过头,收回视线,松开握紧的拳头。
陈才也收回视线,缓缓说道:“尘肺病对于肺部损伤是不可逆的,需要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对于控制症状和改善症状,预防并发症非常重要。”
“可以通过以下几种进行治疗,第一种是抗肺纤维化的药物治疗。”
“第二种是大容量的肺灌洗,都是针对早期尘肺病患者。”
“第三种是肺移植,主要适用于晚期尘肺病患者……”
吴天昊的脸色随着陈才的每一句话而阴晴不定。
心中仿佛被巨石压住,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双手不自觉地又紧握成拳。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这样能稍微缓解内心的痛苦与无助。
“那……我妈现在的情况,属于哪个阶段?”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
陈才沉默片刻,目光中闪过一丝同情。
摇摇头:“这得到大医院检查拍ct,才能知道具体到了哪个阶段。”
“但是,从伯母的发病表现来看,时间还不算长,应该在早中期。”
“如果能够及时采取治疗措施,尤其是大容量肺灌洗结合药物治疗,还是有可能延缓病情进展。”
“再结合后续的康复锻炼,远离粉尘环境,提高生活质量,就能和正常人几乎一样。”
吴天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被现实的阴影所笼罩。
“治疗费用……大概是多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答案会将他那点微弱的希望彻底击碎。
陈才叹了口气,他知道对于很多家庭来说。
医疗费用往往是横亘在救命路上的最大障碍。
他看了一眼老爷子,随后又一一从林冲和吴昊天身上扫过。
微微一笑:“既然你们能找到老爷子这里,证明我们有缘分。”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的医药费我给你们出了。
林冲知道他根本没有能力给他儿子拿出这么高昂的医药费。
他并没有矫情,深深的看了陈才一眼后,就默然站到他身后。
而吴昊天年轻气盛,总觉得欠别人的不是滋味,更何况还是个陌生人。
他开口拒绝道:“不行,无功不受禄!”
陈才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讶,顺坡下驴地点点头:“嗯,你有想法就好!”
说完还不忘好意提醒:“目前在华国治疗尘肺病最好的医院分别是羊城的第一医院,魔都的中山医院,还有京城的朝阳医院……”
“当然,如果能到香江或者鹰酱去接受治疗,那效果更好!”
当每一个医院的名字从陈才嘴里蹦出来。
吴昊天心里也是不自觉的跟着颤抖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几个医院,目前都是华国最一流的医院,都是他目前所承担不起的。
陈才说完,没在看他一眼,站起身来。
脱下衣服丢给小姨,朝不远处的木桩走去。
就连小姨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咋感觉像是说翻脸就翻脸呢?
老爷子皱眉看一眼吴昊天,最后叹气走回屋内。
林冲盯着陈才光着的上身,从他那健硕的身躯还隐约看到很深的伤痕。
他以前也是这么被训出来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造成的。
此时的陈才已经开始砰砰的和木桩对练。
拳拳到肉的沉闷声,从木桩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