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你也不必想太多,该怎么办按照规矩来便成。不花钱得到的永远不会被珍惜,只有花了钱才会倍受重视。我虽不说富甲一方,小钱还是有些,但这都不是我要当冤大头的理由。”
秦箬说这番话说很直白,在她的概念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种价值交换。
比如她和谢府,如果不是谢老夫人看到自己的价值,她会因为自己穷苦,就大发慈悲送银子送庄子吗?
外头的乞丐那么多,怎么就不送给那些风餐露宿的乞丐?
再比如她不计前嫌敢用蒋氏的儿媳那家人,是因为她大度,以德报怨吗?
自然不是。
吕水芹是个守规矩勤快的人,她丈夫陈守正为人老实本分,就是儿子大牛和女儿小菊,这两兄妹都不是偷懒耍滑的人。
事实证明,果园和养殖场交给他们家打理,就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更加没有发生过监守自盗的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吕水芹一家的价值。
她不在长合村的日子,陈守正时常会给秦家送几担柴,或者是抽着空给秦家的水缸装得满满的。
这些都不是他份内的工作,但他去做了。就是去外面挖到了一点野竹笋,都会给秦家拿上一些。
所以她乐意给吕水芹一家,适当范围内额外的好处。
秦家要开办族学,她主动和秦怀生提过,吕水芹的儿子有意愿想要读书识字,可以让他过来。
周家就更不说了,就凭两家的交情,周二柱是必须安排上的。
周大柱被他带到了太和县,先跟着庆生学习一下酒楼的经营管理,现在也慢慢让他接触百草堂那边的活计。
“阿箬,是叔父一时考虑不周,我明白了。日后行事我定当慎重,必不会拖秦氏的后腿。”秦怀生站起来认真地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怀生利落地检讨了自己的这段时间的心态。
目前为止,秦箬已经将族人年轻一辈,逐渐安顿起来了。
秦氏的族人只要紧跟着秦箬的步子走,大概率后半生都不会过得太差。
“叔父不怪我说话直白就好,先用茶。”秦箬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对于秦怀生这个人,她还是挺满意的。
但凡交待的事,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响。
秦怀生这人是真有几分真本事的,组织能力强会笼络人心,就是处理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时,有时过于优柔寡断。
不过她也能理解,秦怀生若真是杀伐果断之人,也不会被秦正德那一伙人压制了这么久。
说来说去,秦氏一族的发展之路任重道远,现在才刚刚开始。
秦老太在旁听了老半天,也是频频点头。
升米恩,斗米仇。
箬儿带领乡亲们种药材,又给他们赠新作物的种苗,在秦老太这里已经是功德无量的事了。
搁从前,哪家有什么生财路子不是藏着掖着?就生怕被别人偷了去。
从前秦家穷得叮当响的时候,也没有人往自家送吃送喝,更不要说帮助别人读书。
秦家日子是好起来了,但散财童子这事可做不得。
秦箬和秦怀生的一席话,让秦子牧更是他迫不及待想要一夕长大,好替阿姐分担一些。
茶过三巡后,秦箬才说起了准备送秦子牧去书院,自己不日要出远门的事。
这事情秦怀生虽觉突然,却并不意外。
以秦家现在的条件,送秦子牧去读书是迟早的事情。
秦怀生郑重表示,家里有他和族人照看着,让秦箬姐弟放心去便是。
“日后,若是银子不够的话,就到秦宅找账房去支付,我都交待好了。”
秦宅现在请了一个账房先生,管理府上的银钱货物出入,临行前都早早交待过了。
“上次的银子还有剩余呢,不着急。”秦怀生掌管祠堂和办族学的诸事以来,秦箬就给了一笔银子,目前都没有用完。
秦怀生说银子目前够用,她也不硬塞。
秦怀生这一点上做得挺好,每笔钱的用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可以供秦箬随时查看。
之后谈妥了其他事务的安排,秦怀生才从秦家离开。
接着下来的几天,秦箬哪也没有去,就待在家中翻翻书。
秦老太则是忙着做鞋子,一口气给秦箬和秦子牧各做了两双。
做完了鞋子,又忙着给秦箬准备路上用的东西。
秦箬爱吃秦老太做的腌白菜,秦老太给装了一大罐。
要不是秦箬拦着,她还得往里塞。
知道秦箬要出远门,周老太这几天天都会到秦家,主要是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秦老太那行为, 没少被周老太打趣。
当初周大柱去甘州时,周成夫妻恨不得将能拿的都拿上了,被秦老太笑了好长时间。
现在轮到秦老太了,也不遑多让。
生怕秦箬出远门水土不服,泥土都装了一大袋。
还特意叮嘱了半夏好几遍 ,若到时秦箬和跳跳两个真遇上水土不服,让半夏拿来煮水给秦箬姐弟喝。
转眼到了秦箬临行前的一天,秦子宴也自从书院回来了,此时正陪着潘大人和李署令两人在院子里聊天,等着开席。
除了潘大人两人,秦箬也为姜县令和衙门的人留了一桌。
周家也在受邀的范围内,一伙人正在灶房里忙碌,秦家这会很是热闹。
快到开席的时候,却见于捕头赶着马来到秦家。
于捕头告知潘大人和秦家,京城那边来了个传旨公公,是给秦家频圣旨来的,现在正由姜县令陪着。
姜县令差他赶紧前来通报,让秦家一众做好准备迎接圣旨,传旨的公公大约半个时辰就到。
畏惧皇天是人之常情,听闻自家有圣旨要来,秦老太就忍不住双腿发软。
潘大人一听心中有数了,定是京城那边对秦箬的奖赏下来了。
“潘大人,李大人,失陪了,你俩稍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到底是是在鹿鸣书院读书有见识的,没吃猪肉也见过猪跑,秦子宴很快就着手安排了起来。
“叔父,麻烦您安排两个人在堂上摆上香案,再安排人为一会来传旨公公和随行的人备上茶水。阿奶,阿姐,二郎你们现在回房更衣。”
秦子宴的这番操作,让潘大人看得暗自点头。
虽然和秦家大郎接触不多,眼前这处事能力,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整个过程沉着冷静,没有一丝慌乱。
秦家的儿郎,还真是个个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