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看了一眼手机,接受了任务,然后默契的沉默不语。
魏行敏看着他们,声音里带着一些诱惑的味道,低沉而柔和:“小羽,小翎,你们没必要对此怀有这样深的疑虑,家族也好,学校也好,都是希望你们能够更好的……没必要沉湎于曾经的悲痛,大家都很爱你们。”
这种论调从魏行敏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显得有些好笑,方才他还像是商场上搏斗的商人,为了利益寸步不让,每一步都深思熟虑、精打细算,而现在却突然变得如此感性,甚至和侄女以及未来的侄女婿讨论起了所谓的爱,还有关心。这让他看起来仿佛变成了一个心理学家。
校董们都沉默不语,没有人反驳魏行敏,女娲计划的候选人经过层层遴选,候选人的名单在很久之前就放到了这些大人物的桌子上。
魏瑄羽低着头,并不是平时自信微笑的样子,她玩着刚刚长到自己锁骨位置的头发,静静地听着魏行敏说完,而萧翎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着魏瑄羽的答案。
萧翎并不在乎自己的想法,他很多时候被嘲笑没什么主见,只会听魏瑄羽的,跟丢男人的脸,不过萧翎并不在乎。
他其实只是觉得这些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选学校而已,四大仙院哪个不是选;女娲计划而已,不参与他也会是正道新一代的楷模,如果能让表妹开心一些,萧翎也乐意顺着魏瑄羽的想法,毕竟,他们都不会害彼此。
而现在,在萧翎认定并不重要的事情上,他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地等着魏瑄羽的选择。
“叔叔,在你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舍弃吗?”魏瑄羽问道。
魏行敏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看起来很骄傲很爱笑的侄女居然会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来。
魏瑄羽一哂,继续道:“我忘了,三叔你和父亲以及爷爷的关系也说不上好,所以也理解不了我现在的心情,有些事不是能够轻易放下的。如果能轻易放下,那就不能称作执念。”
“所以我拒绝。”魏瑄羽说:“爷爷让你来这一番戏码,很没有必要,他其实才是对父亲的执念太重的人……你应该劝他放下了,接下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她起身鞠了个躬,行礼后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萧翎叹了口气,也行了个礼,紧随其后离开了会议室,他的答案也不言自明。
魏瑄羽坐在名贵的黄花梨木做成的椅子上,开了一瓶可乐,刚从冰桶里取出的可乐在温暖的室内很快结了一层小水珠,她靠在百叶窗边,从缝隙中看着楼下的豪车依次驶离,看着他们离开这座酒店的大门,最后是那个面容普通的男人,穿着运动装,蹬着那辆共享自行车,一扭一扭的离开了酒店。
不用想,这群人不久还会找个地方去再吵一架。
魏瑄羽微微笑了一下,直接放下百叶窗,转回了头。
“把所有校董的尊严挑战了一个遍,很有趣吗?”萧翎的声音在旁边传来,他端着一杯热牛奶,顺口问道。
“当然,看到我那个叔叔吃瘪连带着一群大人物无功而返我就高兴,比我杀另一个叔叔的时候还要高兴。”魏瑄羽说完,喝了一口冰可乐,不得不说,玻璃瓶装的可乐就是最好喝的。
“在今天之前,魏行……”萧翎顿了一下,“三叔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劝一下你,我倒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不敢找我,却敢找你旁敲侧击我。”魏瑄羽冷哼:“魏行赦又不是我要处理的,他不敢怨自己偏心的老爷子,只敢迁怒我这把刀罢了。老爷子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戴了绿帽子直接急了,另一个儿子说杀就杀,杀叔叔的名头我背着,弑母的恶名也是我的,又一直催你和我早点结婚,希望早点抱上重孙子,从十六岁一直催到今天,我是在魏家待不下去了。”
“三叔和我说,你的脾气太差了。”萧翎看了一眼微信,说道:“他说你这样让家族很失望。”
魏瑄羽低声笑笑:“他和魏行赦毕竟是一个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可以理解,不过他看起来并不理解我。”
萧翎慢悠悠地在热牛奶里放了点糖:“人和人之间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我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了和女娲计划有些关系,主要是想看他们因为我的不配合而难看的脸色……”魏瑄羽的声音逐渐不可闻:“其实,我说是因为父亲,也有很大程度上是真的呢……”
萧翎幽幽地叹了口气:“希望这样只能高兴一点。”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这个表妹装的温婉和善的外表下的叛逆刻薄,哪怕是魏家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魏瑄羽在某些事上的恶趣味和她努力装出来的温婉模样格格不入,具体表现在越是更多的的大人物面前,她的叛逆越明显。
“再过些年,他们也会是你的家人。”
萧翎:“我觉得当萧家的儿子挺好的,起码不用面对大家族内的争斗,偶尔薅薅你的羊毛,很适合我这种爱躺平的人。”
萧翎说他爱躺平,自然不是真的躺平,什么都不做,比起来大家族的利益争夺,他更喜欢躺在小木屋里,在窗边看着夜空,什么都不想,只发呆,在其位谋其政,当学生会主席把一切做到最好,当剑修斩妖除魔守护人类,光风霁月,衣不染尘,就已经够了。
“不,你恐怕永远都无法做到躺平了。”魏瑄羽说:“哪怕现在主要的风波都是我承担,流淌着魏家的血,就注定着这辈子会重蹈父亲的覆辙,无论是你还是我,连带着灵魂也永远得不到安宁。”
萧翎并没有看到魏瑄羽的表情,魏瑄羽深绿色的瞳孔里似乎凝结起了寒冰,笑容也冷漠至极,好像只是出于礼仪一般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