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听闻苏骏反了,禁不住扼腕叹息,到底还是逼反了,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办法平叛了,他立刻举兵,打算率众下卫建康,三吴之地各兵镇也欲兴义兵攻伐苏骏;庾亮这个榆木脑袋,还没转过圈来,总觉得苏骏不能反,不过发发脾气罢了,所有兴兵抗骏的奏章一律不准。
还特意给温峤去信说:“吾对西陲的担忧,过于历阳,足下深知我心,务必原地不动,无过雷池一步也。”
温峤一听,差点气吐血了,暗道:“你还挺有才!话说得这个文气,可是有什么用呢,有你哭都找不到北的时候。”
庾亮不许,温峤也不敢擅动兵马,果真守着雷池不越一步,这给他急得团团转。
庾亮以朝廷的名字,派遣使者晓谕苏峻,不要犯上作乱,要安守臣子的本分,一通大道理讲得天花乱坠,庾亮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令苏骏罢兵,他也是有自己的顾虑的,如果苏骏真反了,即使天下勤王,平了下去,他也罪莫大焉,所以想用这种方法说服苏骏,把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
苏峻冷笑着看着使者,道:“你回去告诉庾亮,他不是说我早晚得反吗,那我还能活得了吗?早晚是死!我宁可独立山头俯视廷尉,也不能进了廷尉府再后悔没了山头。以前王敦作乱,国家危如累卵,没有我是不行的;如今王敦平了下去,狡兔死,走狗烹!想跟我来这一套,门都没有,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让庾亮陪葬,你回去告诉他吧!”
苏峻素知祖约对朝廷怨言颇多,觉得朝廷不够重视自己,很多要求都没有满足,于是派遣参军徐会作为说客,推崇拥戴祖约,邀请他共同讨伐庾亮。
祖约正认为自己如此被冷落都是庾亮捣的鬼,早就想收拾庾亮了,于是大喜过望,一拍即合。
祖约的侄子祖智、祖衍也都是“好乱分子”,欢欣雀跃,鼓动祖约起兵反叛。这两个侄子并不是祖逖之子,祖逖有两个儿子,长子祖涣,已经长大成人,担任沛内史,小儿子祖道重不过十岁,祖逖去世以后,祖道重一直跟着叔父祖约生活。
谯国内史桓宣听说了苏骏派使前来,诱使祖约反叛的事情,对祖智说:“这事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祖家军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强胡未灭,祖逖将军要戮力讨之。
你还跟你叔父说说吧,使君若不想完成祖逖的志向,只想雄霸一方,有个更好的办法,助国讨峻,只要打败苏骏,则威名自举。千万不可以听信了苏骏的谗言,和他一起反叛,那样肯定不能长久,弄不好家族危怠,英明尽毁!”
苏智根本听不进去。
桓宣一看祖智一点也不不智慧,简直愚蠢至极,于是想诣见祖约,亲自劝说祖约,祖约知道他要说什么,拒而不见。
桓宣一看,这祖约太不靠谱了,再跟他混下去,脑袋容易混没了,于是断绝来往,祖约的任何活动他都不参与。
十一月份,祖约派遣祖逖之子沛内史祖涣、女婿、和淮南太守许柳领兵会师苏峻。
祖逖的妻子,正是许柳的姐姐,听说许柳起兵,惊慌不已,祖逖一生以收复北方,匡复晋室为要务,她是知道的,怎么他的兄弟这样违拗他的意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固谏许柳不要参与,许柳死活不听。
一场由苏骏和祖约开始的反叛拉开了序幕。
庾亮只能以朝廷的名字诏令卞壶为尚书令、领右卫将军,保护王庭,命郐稽内史王舒为扬州刺史事,抵抗苏骏大军,吴兴太守虞潭督三吴等诸郡军事。
此时朝野震恐,有尚书左丞孔坦和司徒司马丹杨陶找到王导,跟王导急谏:“今苏骏谋反不同往昔,其人无赖狡诈,性情生猛,趁着苏峻还没到建康,急断阜陵一道,守住长江以西各个路口,彼寡我众,一拥而上,一战决矣。
若放苏峻到来,逼近其都城,事情危矣!如果我们不率先出击,苏峻必兵至建康,苏骏如狼似虎,毫无敬畏之心,则人心危骇,难与抵御啊。此为天时,地利,万不可失也。”
王导觉得说得有道理,急谏庾亮让他下令出兵阜陵。庾亮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呢,就是不同意,王导不觉得暗中大叹,京城危矣!
苏骏可不似庾亮那样计短谋浅,瞻前顾后,果然到了十二月,他派部将韩晃、张健等攻袭东晋,迅速拿下姑孰,占领盐米,直到此时,庾亮方才后悔,他终于明白打战原来是真刀真枪的,不是高谈阔论就能解决得了的。而且由于庾亮前期打压司马氏的操作,司马室中,有点能为的,听说苏骏清君侧,杀庾亮,立刻举兵响应。彭城王司马雄、章武王司马休想都没想就投奔了苏峻。要不然在庾亮手里,早晚也没有好果子吃。
京城随即戒严,封授庾亮持符节,全权负征讨苏骏的军事事务,他的昏招是一个接一个,首先任命左卫将军赵胤为历阳太守,历阳还在苏骏手里,人家也不能让给你啊,接着让兄弟庾翼以平民身份统领数百人守备石头城,这就跟闹着玩一样,又令胆小如鼠的左将军司马流领兵据守慈湖,用以抵御苏峻。
比如稀鉴、温峤、陶侃,他一概不用,可能他就是想叫个劲,看看不用你们我能不能打败苏骏!
宣城内史桓彝心怀朝廷,见苏骏到来,打算起兵赴国难,他的手下长史裨惠胆小怕事,认为郡内兵少且弱,又有山地居民,自为匪盗,经常骚扰,本就应接不暇,哪有精神去对付苏骏,应当按兵不动,观看时局发展,等待时机,也就是直接投降的意思。
桓彝脸色严厉地说:“‘见到有人对君王无礼,就要像鹰逐鸟雀一般。’这才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现在国家危急紧迫,还观望什么?”
很快桓彝进兵,屯驻芜湖。
桓彝心情是好的,可惜领兵打仗还是要看战斗力和经验,与这些打仗不要命的流民军相比,东晋这边的兵士实在是不是对手,韩晃很快击败桓彝,桓彝不得不退走广德,韩晃乘势进攻宣城,韩晃放纵手下兵士,大肆劫掠各县,然后满载而归。
韩晃继续发兵,偷袭慈湖,司马流素来怯懦,临战之时,要吃顿烤肉,夹着烤肉慌乱恐惧地问左右:“我的嘴呢?我怎么找不到嘴了?”就这样的出去打仗,那是一打一个准,兵败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