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完消息后,安和特意把林律这两天换下来的衣服给拿去洗了,借用的村民大哥家的洗衣机。
因为林律只带了两身换洗的,昨晚上以及今天中午各换了一身,今晚或者明天再洗澡,就没得换了,考虑到他的身量,不好借衣服,最重要的是,林律不一定能接受穿别人的衣服,安和没忘了他本质上是个挺挑剔的人。
于是安和想了个办法,等衣服洗好后,他跟村民大姐提出,能不能借用一下她烘烤茶叶的炭火,用来烘烤衣物。
大姐很爽快地答应了,还专门给他整了个小炉子,拿铲子从烧得正旺的炉灶里,铲了些木炭出来,放到小炉子里边,方便他使用。
小赵见他在烤衣服,也专门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拿过来了,跟他凑在一处烘干。
“林律师呢?”小赵坐在一旁问。
“他在房间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安和说。
“哦。”
看着安和专心致志地替林律烘着衣服,小赵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别扭的念头,这个时候的安律师,跟平日里工作状态的他比起来,简直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此时,他脸上映着木炭明灭的火光,看起来好像有一种……贤惠的感觉……
突然间产生这种想法,小赵深觉自己有点冒犯,安律师明明是在项目上挥斥方遒、运筹帷幄的领头人,自己怎么能这么想他。
“在想什么呢?”安和打断了他的思路。
“哦,没什么,在想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小赵随口答,他当然不好意思当安和面,说出来他刚才心中的真正想法。
“嗯,工友不说了,不出意外,明天差不多就能出去了,你跟家里人报平安了吗?”
“嗯,报过了,”小赵点点头。
安和跟小赵说起这个,想起来他应该给师傅打个电话,他爸妈不知道他来c城了,但他师傅是知道的,毕竟这个项目都是他师傅给介绍的。
既然网友都看到新闻了,说不定师傅也会看到,于是他边给林律烘衣服,边给师傅去了个电话,没主动提他们被泥石流困在山里的事,只闲话了些家常,顺便聊了几句项目的进展。
安和带着烘干的衣服回到房间时,林律还在对着手机忙碌,听起来他正在跟律所的同事通话,因为话里话外聊的都是案子上的事。
见安和回来了,林律跟那边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回来了?”
“嗯,衣服都烘干了,你闻闻,上面还有一股茶叶的香味,纯天然无添加,不比你那些名贵的香水差吧?”安和笑着说。
林律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了衣服,凑近鼻端仔细闻了闻。
“怎么样?喜欢吗?”
安和充满期待地看着林律,心里腹诽,嗯,没有皱眉,看来至少没嫌弃。
“嗯,不难闻,你刚才出去了那么久,就是去给我烘衣服去了?”
林律放下衣服,走了过来,伸手要把人给搂过来。
安和退开一步,走到门边,把门给带上了,然后才小声说:
“你安分点,这儿不比家里,木质房子不隔音。”
“哦,知道了。”
林律正要收回手,安和这时却主动靠了过来,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同时将脑袋搁到他的肩头。
“你都忙完了?刚才电话里那位是谁,听声儿我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律顺势收紧了胳膊,“是郝律师,你们来茶叶厂后才加入的。”
“哦,你之前说的就是他啊。”
两人腻歪在一处闲聊了会儿,安和就主动松开了他:
“差不多该睡了,今晚你得将就一下,床有点小,你别嫌弃,想睡哪边,让你先挑。”
林律来回看了一眼,屋内两张床,均是靠墙摆放,一张在南边,另一张靠东侧,两张床都不大,都是单人床。
林律脸上没什么表情,“昨晚你睡的哪张?”
安和噗嗤一声笑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睡你昨晚睡过的那张,”林律说。
“好吧,那你睡东侧那张,”说完安和率先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了。
林律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到墙边把灯关了,也跟着躺了下来。
安和见林律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对环境不满,主动解释说:
“这是村民大哥两个儿子的房间,他们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这会儿都不在家,寄宿在学校,客房留给会计师住了,你别不乐意了,为了给你腾地儿,小赵今晚去工友家住的,离得虽然不远,但下着雨呢,也挺折腾的。”
黑暗中,林律的声音悠悠传过来,“嗯,我没不乐意,在陌生的环境,他们愿意收留我,有个住的地方,我很感激。”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看你刚才都不说话……”
安和说完这句话,林律那边又没音了。
山里不像外面镇上,马路上统一装有路灯,这里一入夜,房间灯光一熄灭,就没有了任何光源,加上下雨天,月光被层层化不开的云雾遮挡,透不下来一丁点光亮,此刻是真正意义上的漆黑一片。
在黑暗的环境中静静等了一会儿,安和试探着问,“你怎么又不说话了?睡着了?”
“没,”这下林律终于又开口应了一声。
“?”
安和有些琢磨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看他这样,安和饶是神经再粗条,都能感觉得出来,这是在闹脾气了。
“你到底咋回事?有什么不满的就说出来,别憋着。”
隔了有一会儿,林律才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林律这话一出,安和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你想干嘛,我都跟你说过了,这儿不隔音,你别……”
话还没说完,林律就摸黑过来了,安和只来得及感受到他过来时,空气里掀起的气流,然后自己的脸就准确无误地,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捧住了,随即他的唇上就传来了熟悉的独属于林律的气息……
吻够了,林律才说,“没想干嘛,才过来一个月,你就忘了吗,晚安吻。”
安和:“……”
“我没忘……你不早说,刚才我出去洗衣服前,不是亲过了,我以为那个就算是晚安吻了,话说,这么乌漆嘛黑的,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精准地……”
“声音。”
“……好吧,是我浅薄了,当我没说,那,现在可以睡了吗?”
“嗯,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