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为何现在还是没有消息?”齐之侃脸色不怎么好看,直看着二人。
“也不能怨王上,”萧然以为他是在埋怨慕容黎,连忙出声解释,“齐将军也知道,王上如今是孤单一人留在天权,执明国主不同往日,王上晚一些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正常。”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齐之侃不笨,一下子就理解了萧然的意思,而后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纸书信,递给了萧然,“这是泽风送过来的文书。”
“什么?泽风送过来的?”方夜猛地一个激灵,差点就上前将萧然手里的书信抢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萧然也是面色犹豫疑惑,接过之后缓缓地打开。片刻之后看完之后,面露无奈。
泽风怎会轻易善罢甘休?果不其然。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若是王上再不回来,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齐之侃这个时候还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齐之侃如今是瑶光的上将军,瑶光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且此事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是两国战乱再起。
起了战乱,齐之侃就应当作为首将出征。蹇宾的身孕才刚刚安稳,怎么可能随行?把蹇宾一个人留在王城之中,他又如何放心?
“书信上说了什么?”方夜本就有些着急,看到他们二人的脸色就更加着急了,偏偏二人还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
没有办法,他们不说,方夜就伸手去夺过萧然手里的书信看了看,看完之后却是火气更旺了:“怎么可能这样?此处乃是瑶光,并非泽风,怎能任由他人随意欺压?”
信件之中说道,萧然斩杀泽风使臣,无视两国友盟之约,念两国情谊,案情未清,需萧然前往瑶光边陲之地,由泽风派出的兵将关押,待案情水落石出之时再做处置。
谁都没有想到轩辕夕会是这样处置,也因为是这样了,才让齐之侃和萧然为难了:人家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们若是情绪太过也不好,但是这件事他们没有做过,白白受了冤屈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所以当方夜不经过大脑说出那一句话之后,同时收获了齐之侃和萧然的白眼。
“萧然,你绝不能去!”方夜突然抓住了萧然的手臂,萧然吓了一跳。
“……”齐之侃也是一愣,看着这情况,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
“我还没说要去,”萧然哭笑不得了,拍了拍方夜的手以表示安慰,“事发的不是你,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啊?”
“我还不是……我……”方夜正想反驳,却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了。
“去或是不去,似乎都由不得萧大人了。”齐之侃冷不防的又补刀了一句。
只不过萧然和方夜全然无视了他的这句话:萧然目光灼灼的盯着方夜,看着方夜躲闪的眼神,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无奈。
傻瓜果然是傻瓜呢。
“此事还要等到王上的消息。”许久之后不见方夜回答,萧然眼眸稍稍的暗淡,终于是把话题转回了正题之上,却似乎不想让方夜把手松开。
轩辕夕这么做,明面上看也算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但是暗地里谁知道他又有什么手段?还是让慕容黎前来定夺比较好。
“王上也没有多少时间了。”齐之侃轻叹,“轩辕夕喜怒无常,此时让步,只怕日后不会轻易罢休,如果突然发难……萧大人也只能舍己为人了。”
萧然和方夜顿时无话可说了:不可否认,齐之侃说的的确是事实……
此事一出,泽风的确是很平静,但是瑶光可就是不安宁了:朝堂并没有太大的动荡,百姓确是担心是否会再起战乱。
若是瑶光与泽风征战,无异于是以整个钧天与之相抗争,或许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齐之侃从萧然府上回来的时候,也是一直思量这件事情。
“将军。”
“将军。”……走入府中,府里的侍从纷纷行礼,齐之侃却是一概不理,径直的走到正厅坐下。
他和蹇宾现在是幸福美满的,只是归于慕容黎成了瑶光朝臣,肩上的责任与个人的安危已经是紧密相连。将来要承担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若是一朝一夕之间出了变故,要让他如何做?
还有他的宾儿,他和宾儿的孩子,若是出了事,他又要如何安心呢?
他想要一切都好好的,想要一直这么下去。
“小齐在想什么?”蹇宾轻柔的声音突然从他身边响起,让他一愣,而后回神。
“宾儿。”他连忙起身去扶着蹇宾,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的,“怎么起来了?可还是难受?”
“好多了。”蹇宾顺势握住了齐之侃的手,被他扶着缓缓坐下。现在腹中之子三个多月,他的身形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不是很胖,但是终于把受苦之时所消瘦下去的肉肉给补回来了。
“小齐在想什么?连我来了都没有发觉?”蹇宾重复了一下方才的疑惑。根据齐之侃的武功,不至于这点警觉性都没有。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萧然杀了泽风使臣这一事罢了。”齐之侃在蹇宾身边坐下,回答的时候的确是风轻云淡,但是却不能掩盖心底的忧愁。
“莫须有的事,当真相大白于天下,一切都是迎刃而解了。”蹇宾笑了笑,“小齐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吧?”
齐之侃原本看着蹇宾的眼眸微微有了躲闪之意,片刻轻叹了一声:“宾儿当真是十分了解我。”
“嫁给小齐,自然就是和小齐一体了。若是我不懂小齐,天底下还有谁人懂?”蹇宾摇了摇头,手掌轻抚着腹部,“小齐不懂担心那么多的,我也没有孱弱到时时刻刻都要小齐忧思的地步。”
齐之侃担心的,无非就是瑶光和泽风出现了误会,他若是出征或是出了事,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的傻小齐,什么时候都是想着他的。
“宾儿。”齐之侃紧紧握着蹇宾的手,“让你为我忧心了。”
“小齐不是一直都在为我和孩子担忧吗?”蹇宾看着齐之侃,笑得有些无奈,“等孩子出世之后,我就要天天告诉他,他有一个多么好的父亲。”
“还没长大呢,就知道折腾他的爹爹了,等他出生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齐之侃温柔的看了一眼蹇宾的腹部。
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现在就开始折腾蹇宾了。吃的东西全部吐了不说,还没什么精气神,让齐之侃好一阵心疼。
今天去寻萧然之前,齐之侃好不容易才将吐的天昏地暗的蹇宾哄睡下了。
“你舍得?”蹇宾失笑。
“只要宾儿舍得,我自然也是舍得的。”齐之侃轻笑……
舍得吗?
蹇宾和孩子都是他心里的宝贝,怎么会舍得呢?只愿岁月一如既往的静好吧。
瑶光和泽风出了这样的事,处境岌岌可危的莫过于公孙钤了:
自从那事传回了泽风,每日他都是寝食难安了。轩辕夕不知怎么的也不经常召见他,好像就是随手安置然后不管了。他本以为轩辕夕一定会为难他的,没想到却什么旨意也没有。
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公孙钤坐在殿中也算是如坐针毡。
“公孙,不必担心了。”陵光在一旁轻声道,神绪淡然了许多,虽然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
“多谢公子。”公孙钤回神才发现陵光给他沏了一杯茶,连忙道谢接过。
“发生这样的事,或许就是上天之意吧。”陵光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对公孙钤守礼的无奈还是对死局的坦然。
“公子莫要悲观,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虽然公孙钤心里疼惜,但是依旧不得不安慰。
陵光不说话了,国破家亡,身处异乡,又困在了死局之中,如今他只愿能够见到裘振一面就好。
最初的期盼,被短暂的时间渐渐磨成了乞求,这份乞求还是如此的卑微。
如果瑶光和泽风没有出事,或许还有可能。可是现在突发变故,裘振已经是翼骋王妃了,离开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公孙大人。”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名侍从不紧不慢的走进了殿内。
“何事?”公孙钤松了口气,终于从尴尬的气氛中挣脱出来。
“皇贵妃殿下邀公孙大人一叙。”侍从恭恭敬敬地行礼。
“皇贵妃殿下?”公孙钤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墨清会在这个时候要见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避嫌吗?连着陵光也是一愣,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公孙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和轩辕夕的皇贵妃墨清认识,一如好友。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个皇贵妃,却还是因为公孙钤接触太近了而不高兴。
为何不高兴却是不得而知?
“是。”侍从又道,“不知公孙大人可否方便?”
“好。”公孙钤站起,正准备随同侍从一起前去,却不想又被侍从拦了下来,“什么?”公孙钤不解。
“请这位公子一起吧。”侍从笑着看了陵光一眼,许是因为自己身份卑微,而陵光太过美艳,多看一眼就是亵渎了,就是低着头。
“什么?”陵光和公孙钤同时被吓到了,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请。”侍从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恭敬的行礼。
“……”公孙钤迟疑了:墨清虽然跟他有些脾性相近,但是他心中对墨清还是有阴影的。
因为轩辕夕。
和墨清正式见面的时候,轩辕夕危险的审视实在是给了公孙钤深刻的印像,那占有欲也太过强烈了。
“那么走吧。”最先说话的却是陵光,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却是淡然。
“公子?”公孙钤一愣,而后担忧。
陵光看着他一笑,随后示意他一起走。
一同前来泽风的时候,陵光的身份只是公孙钤的随侍,然而这侍从却是唤他一声“公子”的,怕是这墨清是个聪明人。或者是公孙钤把什么事都告诉他了。
虽然最后一点让陵光心情有些奇怪,但是不可否认这个可能性最大。
既然如此,不如前往一见了。
“好。”公孙钤也是妥协了。
清香弥漫在偌大的花园之中,花朵悄悄的绽放着自己的美丽,鸟儿轻轻的啼唱,没有显得一丝一毫不和谐的喧闹,反倒是让气氛更加的安宁。
院中的石桌旁,一抹倾世脱俗的身影和一抹肃穆庄严的身影成了花园之中独特的美景。
白玉一般的衣衫颜色,幽然的兰花绣于其上,栩栩如生并不输给院中的花草。卓然的气质与不凡的面容,似乎是仙人误入凡尘了。那一抹轻轻的微笑,如同春风一般给予世间希望。
他对面的男子,一身墨色衣衫衬托其庄重,没有太多繁华的饰物,俊逸的面容之上是肃穆,却是在这严肃的气韵之中,含着冰冷与忧伤。
“这么久了,王兄还是在怨怒?”墨清手执一朵清丽的花朵,隐隐约约的笑着,看着对面的男子。
“殿下位高权重,臣担不起‘王兄’一名。”裘振看了墨清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呵呵,”墨清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翼骋王殿下是王上的义兄,本殿身为王上的男妃,自当是唤王妃为‘王兄’的。”
“殿下还是不要折煞臣了。”裘振却还是不接受。
他如今身为翼骋王妃,不会进入朝堂,却也知道墨清虽然身为皇贵妃,却也涉足了泽风朝堂。有时候都能代替轩辕夕下旨!连对轩辕夕意义甚重的启坤都没有且不能说什么,可见其地位究竟有多高。
“莫要让他人觉得本殿不懂得礼数。”墨清缓缓地给裘振倒了一杯茶水,“如今王兄已经是入了泽风皇族的族谱中,本殿若是不按礼数尊称,只怕会被外人议论说是性冷,不肯接受王兄入了皇族。”
“……”裘振无话可说了,只能沉默,也不接受墨清递过来的茶水。
“王兄为何不愿意入宫呢?本殿多次相邀,想要与王兄品茶喝酒,却是每次都被王兄拒绝。”墨清道。
“恕臣失礼:因臣对王城不甚熟悉,王宫又是重中之重,臣无事不敢贸然求见。”裘振回答说。
“当真是无事?”墨清似笑非笑反问。裘振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也没有再说话,“对于这次瑶光斩杀吾国使臣之事,王兄可有看法?”
“不在朝堂,臣便不能无端揣度朝政……”
“王兄是希望吾国与瑶光决裂还是交好呢?”墨清打断了裘振的话,面上虽是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感觉有些冷意,“莫说什么不能干涉政事的话,本殿只想听听王兄的看法。”
“臣……”裘振完全是没有想到墨清会是如此强势的态度,一时不好回答。
“哦,本殿忘记了一事:瑶光不是还有使臣待在吾国吗?”墨清没有丝毫的退让,此言一出,裘振的眼眸闪过异样的色彩,“既然王兄不能说说此事的看法,不如谈谈吾国当如何处置这瑶光的使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