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人,奴婢问问!”素月惊喜道。
可薛执宜却忽猛地抓住素月的手:“不要去!”
素月不解:“小姐?”
“现在。”薛执宜沉声:“往人多的地方,跑!”
见薛执宜面色潮红,呼吸起伏,眼神却无比阴鸷,素月吓得一激灵,连忙点头,拽着脚下发软的薛执宜一路狂奔,果不其然,她们刚跑起来,身后那侍女便也快步追上来。
可忽地,素月却停住了脚步。
薛执宜抬起沉重的眼皮,却见前面,竟又出现了一个永平侯府侍女打扮的女子。
“小姐……”素月扶着薛执宜,声音也有些颤抖。
眼前那侍女却似个练家子,一个箭步上来,便打晕了素月,抬手又要向薛执宜袭来,可薛执宜却双腿一软,整个人如飘絮一般,绵软倒在地上。
模糊间,薛执宜能感觉到有两个人搀扶着她往个什么方向去,耳畔,侍女还温声道:“姜小姐身子不适,奴婢扶您下去歇息。”
残存的神志让薛执宜反复提醒自己,现在硬碰硬毫无希望,她一定要撑住,才能寻找时机,度过此劫,否则素月也就无人可救了。
这般想着,她几乎把舌尖咬出了血腥味。
……
踏入一间在晴天白日也显得有些昏暗的厢房,侍女将薛执宜往榻上一放就离开了。
她连忙起身,模糊地摸索离开此处的出口,五脏六腑却似传来让人难耐的灼烧感,让她的动作愈发迟钝。
门窗都锁死了……她拔下发簪,试图撬动窗缝。
窗缝刚有所松动,正此时,传来了开门声,很快,门又迅速被关上,但与先前不同的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准确说来,是多了一个男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般龌龊的手段,最终还是被用在了她身上。
那男子脚步摇晃,似也察觉到了薛执宜的存在,急不可耐地就朝她的方向过来。
那个人是……薛执宜看清了他的脸,竟就是不久前见过的大理寺评事杨青!
如此说来,那会儿的匆匆一面,只怕也是有人安排好的,先是让人瞧见他们二人打照面,如此便可以证明他们二人认识,然后借机污蔑他们二人勾搭成奸,这般前因后果便说得通了。
薛含淑,或者说是永平侯府,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毁她清白,进而给她找一个不体面的婚事?怎么可能!这一切只是个引子罢了,他们必然还有别的后手!
且这个杨青,是她阿兄的部下,看样子也是中了药的,并非出于自愿,出于某种原因,也在永平侯府的算计之列。
不过她此刻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想不了太多,只想快点离开此处,否则就该轮到薛含淑带人捉奸了。
杨青似乎中毒更深,已然失去理智,不由分说便朝她扑来,她手中的簪子狠狠捅在他腿上。
一把将人推开,薛执宜继续撬窗,终于撬松了窗缝,她使尽全身力气爬了出去。
……
另一处,早就约定了与薛执宜见面的霍无忧,此刻寻了个理由离席。
男宾席的赵绅看在眼里,目色一沉:姜婉是建章宫的人,和霍无忧私交甚笃,更一同去了江州,坏了珹王殿下大事,此刻突然离席,若是生出变数,只怕要坏事。
想到这里,赵绅悄悄跟了上去。
……
薛执宜早已大汗淋漓,她跌跌撞撞着,试图找个地方先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她往前摔去,却并未跌在地上,而是被什么人的怀抱拢住……
恐惧让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可依稀间,她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脸……是霍无忧。
不对!
她坚定摇头:定是那催情药产生的幻觉!若是这时候认错了人就出大事了!
她攥紧手中的簪子,就要往自己的手臂扎去,好让自己在疼痛中清醒过来。
可面前的人却骤然抓住了她落下的簪子:“阿婉你做什么?”
他嘶了声:“好疼啊!”
薛执宜无端想着:会疼,看来不是幻觉……
思及此,紧绷的心弦放下,她如见解药般,毫无顾忌地倒在霍无忧怀里,汲取她此刻渴求的气息与温度。
她声音微弱,难耐地哼出声来,即便未经人事,霍无忧也大抵明白这是什么声音,他的脸一瞬红了,他捂住她的嘴,一脸正气:“乾坤朗朗,你我这般不大合适。”
薛执宜心中暗骂,此刻很想咬一口捂住她嘴的那只手,可落在霍无忧掌心的,却是一瞬柔软又痴缠的轻舐。
霍无忧霎觉七窍生烟,飞快收回了手……他也意识到了薛执宜的失常,阿婉有时是会调戏他,但却也从未调戏他至这般程度。
只听薛执宜轻声:“我……被薛含淑下药了,我……”
霍无忧凑近了,试图听得清楚些,薛执宜比平日更加滚烫的呼吸落在他耳畔:“我……难受……”
霍无忧心一紧,担忧与愤怒让他的头皮泛起一阵麻栗。
他将薛执宜横抱起来:当务之急是找个避人的空屋子,让隋云朗速速前来诊治!
他方才让雁归去办事,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霍无忧……”
怀里,薛执宜难受地蹙着眉,眯着眼:“他们要陷害的另一个人……是我阿兄的部下,叫杨青,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今日要做的事,或许和我们在《游山图》里发现的东西有关……”
霍无忧急切地寻找可以安置的空屋子,闻言,眸色冷冽了几分。
“我知道了,你先别……别乱动。”
怀里,薛执宜若有若无地让自己的额头蹭着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让他的气血一阵接一阵翻涌……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受不住了。
薛执宜却对自己的动作没有察觉,声音反倒有些委屈:“我没动啊……”
没动就没动吧……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还有。”薛执宜又道:“帮我找到素月……她不能出事。”
那小丫头现在还不知昏在何处。
霍无忧应下了,薛执宜又道:“除此之外,有一件事十分要紧……”
“你说。”霍无忧道。
身体的难受,让薛执宜心口涌起一股恨意:“我要他们……自作自受!”
霍无忧嗤了声:“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