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霍无忧看着她,调笑道:“简单,和她们两个一样,来我府上做女使。”
说着,还补充道:“我府上待遇很好的。”
薛执宜似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她思索须臾,道:“可是我听说,北狄有意来使。”
霍无忧斟了杯茶,反问她:“你要去北狄啊?”
却见薛执宜道:“北狄来使,四方馆的宫室陈旧,只怕无法招待北狄使团,我还听说,鸿胪寺有意请旨,扩建四方馆。”
“我也听说了。”霍无忧道:“所以靠近四方馆的福禄坊,有可能会因为四方馆扩建,而被朝廷出资,从百姓手中买过土地。”
这就是薛执宜原本为薛如宁打算好的,根据前世的记忆,她早知会有四方馆扩建一事,所以这一世提前买下了福禄坊的地。
因为北狄使团来使之事一旦确定,便不会给鸿胪寺留太多准备的时间,四方馆着急扩建,也无暇与福禄坊百姓游说降价,便会以高出市价许多的价格收购,好让百姓们自愿搬离。
如此一来,如宁手中的钱财便能翻倍,不止可以另置宅子,还能安身立命。
可惜……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就让傅容心毁了
她不会放过傅容心的。
见薛执宜发愣,霍无忧问她:“怎么了?”
“没事。”薛执宜缓过神来:“刚好手中有几间些福禄坊的屋子,到时候重新置了产业,我便也算有个去处了。”
想了想,她道:“或者……临安侯帮我找个更好的去处?”
“这个么……”看着她并不单纯的眼睛,霍无忧微微一笑:“且看你接下来的表现,酌情而定。”
……
雁云居。
“眼看再过十日就要会试了,你这般可如何是好?”
傅泠愁得连日难眠,看着被人搀扶着行走的薛庭笙,三个月了,他身上的伤算是恢复了,可课业也因此耽误了,精神头仍是这般差,这几日又着了风寒。
难不成又要再耽误三年?
如此下去,薛庭柳都已经在朝中根深叶茂,她地庭笙却连个官身都没混上。
傅泠急得想哭,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薛庭笙,真不知道她儿子是着了什么魔,好端端的去惹他爹做什么?薛振通也是个混账东西,明知会试在即,竟对自己的亲儿子下得去这般重的手,是想要了他的命吗?
起身走了一阵后,因为风寒,体力不支,薛庭笙又坐下了,他面露颓丧:“娘,我今年定然又是不成了,让娘失望了。”
他说话时,声音冷硬,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娘不能成全他和容心表妹,若是娘那时候答应了,他便也不必再去爹那挨一顿打了。
“什么叫不成了?”傅泠心里闷着口气,又觉得心口一阵疼。
她犹豫须臾,对伺候的下人们道:“都先退下吧。”
待下人们离开后,傅泠才在薛庭笙面前坐下:“庭笙,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得中榜。”
薛庭笙却是灰白着个脸,咳了两声:“娘,不必强求了,我平日康健之时,尚且未必能及第,更遑论我如今这般模样,或许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不成器的东西!”若非看他病着,傅泠真想给她一耳光。
她生的女儿个个都是翘楚,就连在她手底下养大的薛执宜都还算出彩,怎么偏偏就养不好这唯一的儿子?若非庭笙与她面容还算有几分相似,她都要怀疑,被抱错的其实是薛庭笙了!
想到这里,她又瞥了眼周遭,确定屋中没有旁人后,才小心翼翼从给薛庭笙带来地食盒夹层里,拿出了一本书来。
见薛庭笙一脸木讷地看着她,傅泠催促着,把书塞进他手里:“拿好!”
傅泠压低了声音:“十天时间,把这东西滚瓜烂熟背下来,听到没有!”
“这是……何物?”
薛庭笙欲拿起来翻看,就被傅泠迅速按下:“等我走了之后再看,别让人发现了。”
见傅泠这般,薛庭笙不禁有些害怕:“娘?”
只见傅泠看着他,无比凝重:“这赋题是你爹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从礼部那弄来,又让心腹谋士写好了的,只要你好好背下来,这次至少能混个进士,你就是死也得给我背下来,听到没有!”
一听这话,薛庭笙吓得险些没拿住:“娘……这可是舞弊!”
“谁不知道这是舞弊!”傅泠骂他:“你若有本事,你爹又何必冒险?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再落榜,否则不光是我丢人,你爹也没脸见人,到时候你爹再不管你了,你就等着薛庭柳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吧!”
想到这里,薛庭笙面露不甘,沉默须臾,他终于咬牙道:“是,娘,儿子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
但到底,一纸试卷,毕竟有两千来字,他如今带着病,要背下来也是艰难。
于是一连几日,薛庭笙都熬到深夜。
瑚白前来时,他正昏昏欲睡。
“大少爷?大少爷?”
瑚白连唤几声,才让支着脑袋摇摇欲坠的薛庭笙猝然惊醒,想起傅泠的话,他连忙将那本书合上:“什么事?”
瑚白只装没看到,他道:“老爷让奴才来问问,大少爷学得如何了?”
稍平复罢心绪,薛庭笙道:“告诉父亲,我无妨,这次定能顺利登科。”
瑚白应了声,面露关切:“少爷这般辛苦,奴才瞧着都心疼,尤其是吃着伤寒的药,人也头昏脑涨,困乏不堪,老爷也是担心,才遣了奴才来问这一句,老爷还叮嘱了,少爷您得按时用药,莫要为了读书,耽误了病情。”
薛振通在薛庭笙面前少有做慈父的时候,闻言,薛庭笙的眉心稍舒:“多谢父亲关心,待明早我会向他问安。”
想了想,瑚白欲言又止,似还有什么话想同他说。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薛庭笙问他。
却听瑚白道:“大少爷,恕奴才多嘴,您身子要紧,可您读了这么多年书,眼下正是耽误不得的时候,这风寒的药吃了人身上总是犯懒,您何不将这药停一停?”
薛庭笙蹙眉:“大夫抓的药,岂能随意停了?”
闻言,瑚白点头哈腰着:“少爷您说的是,只是奴才生病时,若碰上什么要紧差事,都是先把药停了,方能保持几分清醒,待差事办完了再吃药,也耽误不了几时。可少爷您是千金贵体,是读书人,奴才没读过书,只当是和咱们做粗活的一样呢,是小的胡说八道!”
说罢,他自打着嘴。
薛庭笙虽未认同他说的话,却还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