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知运在两位护卫陪同下,骑马回了凉州河西节度使府上。
郭知运派出的,那位护卫首领所率领的一千精锐骑兵,到了夜里回来了。离着午夜还差半个时辰,郭知运正躺在床上呼吸困难,一阵咳嗽,连着一阵喘,旁边一位五十多岁中年男仆人照顾他。
这时候卫兵在寝室门口告诉了郭知运,去河西朔方交界处,四个属于朔方的降户部落,寻找羊马的一千人已经回来了。
郭知运气喘吁吁地说,让领兵的护卫首领进来。卫兵通知了那位护卫首领后,他进入了郭知运的寝室,并向郭知运汇报了情况。
通过这位护卫将领的汇报,郭知运了解到,这一千精锐骑兵,已经到四个属于朔方管辖的,位于河西与朔方交界处的降户部落,进行了排查。在其中一个部落,有十几个降户操长矛不让进部落排查,发生冲突后两降户被杀,其余两三千降户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从此部落内营帐旁,共寻找到三十匹马,五十只羊,是分散在各个营帐旁边的,都是分别拴在营帐门口的一个立柱上的。
这位护卫将领还说,别的三个部落的降户没有抵抗的,但是有很多成年男人,大概是由于听说有唐军进入第一个部落,就十分害怕,随即选择了逃跑。此次四个部落排查完后,共查出八十二匹马,一百七十七只羊,已经交给了契苾部落。契苾部落的牧民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三百匹马,五百只羊,应该还有少数逃散的羊马在草原上。
郭知运一阵剧烈的咳嗽,最后一次咳嗽,吐在痰盂里一口鲜血。这位护卫头领忙上前关切地问:“郭将军,你的病情又重了,我去请郎中吧?”
五十多岁老仆人也靠近到床边:“郭将军,是否需要另请郎中过来,给您看看病情啊?”
郭知运摆摆手,气喘吁吁地说:“不用了——上一次的郎中——已经是——方圆几——百里的名——医了。”
老仆人去给郭知运熬药了。这位一身戎装,身材高大匀称,英气逼人的护卫将领,有些忧伤地说:“郭将军,您可是要好好养病啊,末将等您好了以后,还是一如既往地伴您左右,不管是沙场点兵,还是驰骋疆场,还是上阵杀敌,末将会在您左右,护您周全。”
脱去一身戎装,穿着白色睡衣的郭知运,背靠在床北侧的床框上,坐在床上。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说:“小杨——这些年——你跟——随我——鞍前马后——辛苦了。”
“这都是应该的啊,末将敬佩您的为人和胆识,仰慕您在战场上的勇敢和机智。”
“嗯——我——相信——还会——好起来——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你——去——休息吧。”
这位护卫将领行拱手礼道:“郭将军,末将离开了,您安心养病,有需要末将的,您让值班护卫去通知末将即可。”
“好——的。”
九月十一日上午退早朝后,唐玄宗在勤政务本楼二楼,站在靠街道一侧的阳台上黯然神伤。邵更莘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喝茶水,他摆了摆手,走到阳台的南端,观看皇城外,长安城各条主干道上的车水马龙。
他现在的情绪,说黯然神伤有点过,但是起码是情绪不佳,不高兴。这是因为八天前开府仪同三司,曾经任过中书令,兵部尚书的姚崇去世了。唐玄宗觉得姚崇应变能力很强,处理朝政果断,不被各种信宗教和神的人的主张所干扰,注重的是政策的实际效果,和对大局的益处。
姚崇丧礼那一天,唐玄宗去慰问了他的家人,然后就离开了,他叮嘱丧礼继续进行,按照朝廷重臣规格进行。姚崇的儿子到并州请了张说,让他为父亲写了墓志铭。唐玄宗看到张说能同意给当年的死对头姚崇写墓志铭,心里有了一丝宽慰。张说当年私下里到岐王府上喝酒,就是姚崇举报,并添油加醋,让玄宗罢了张说的中书令一职。随即姚崇担任了中书令。
姚崇去世已经八天了,唐玄宗想到这位曾经为大唐效力的重臣,还是有一丝伤感。
这时候杨思勖到了勤政务本楼二楼,走到阳台处,向玄宗鞠躬行礼道:“回禀陛下,朔方河西一带的情报员,送来了一份奏报。”
唐玄宗转过身来:“啥奏报?”
“朔方北面与突厥的边界,有大量突厥降户外逃,哨兵被杀死,烽火被熄灭,所以朔方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大约一万两千多有战斗力的降户,逃出了边境。没有逃出去的约五千人与朔方军发生了激战,双方具体伤亡情况现在尚不清楚。”
唐玄宗脸色沉了下来:“把这份奏报给朕看一下。”
杨思勖从左衣袖里,取出这份奏报,双手递给了唐玄宗。
唐玄宗展开这份奏报读了一遍,气愤地将奏报扔在地上:“王晙啊王晙,朕让你在朔方节度使基础上任兵部尚书,你生擒康待宾后,朕让你进爵为清源县公,俸禄增加了不少。直到现在,朕才明白,康待宾被处决了,但是叛乱根本就没有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