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具尸体,必须运出不忧谷。
他们生前,不能出不忧谷一步,死了,即便犯过再大的错,人都死了,又是不忧谷的人,还是会得到棺殓,厚葬。
但即便死了,即便厚葬,他们,还是要替不忧谷,保守秘密。
这里是离不忧谷外不远一处百丈悬崖,在悬崖中上部,有个古洞,从外面远望,平凡无奇,这个古洞,洞口很小,但进了里面后,却异常开阔。
这里以前叫猿王洞,现在叫“藏尸洞”,摆满了棺材。
每具尸体都必须经过杵作青铜权杖教练再次仔细检查,确认的确断气后,才整理穿戴好素衣麻鞋,白绫覆面,放入棺中,黑亮厚棺即被钉上一尺长粗大铁钉封死,被用绳索栓着,吊进洞中摆放好。
做完这些后,在精巧机关推动下,一块万斤封门巨石,通过一条有坡度的巨大石槽,滚到藏尸洞口,将洞口牢牢封死,任他外面有数十百人,也无法将藏尸洞打开分毫。巨大的石槽坡道是活动的,充分利用了杠杆原理,做得精巧异常。
老鼠遇到猫,有两条逃生办法,一是拼命逃跑,二嘛就是装死。
这两样本事,无疑鼠老五都学得很精绝,所以他的四个兄长都死了,而他却能逍遥地继续活下去。
这具厚棺的确很厚,他用脚蹬,却无法撼动分毫。这时,他突然很怀念龙老大,很怀念龙老大气势宏大的龙拳。气馁之余,他还没绝望。只见他双手握了个奇怪的姿势,放在嘴边,断断续续发出一些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晚上老鼠在追逐吵架。
任何山洞,不可否认,即便没人,都不会没老鼠,老鼠的生存能力,强过人十倍百倍。同样,厚棺能隔绝空气,但却不能隔绝声音。不一会儿,一只小老鼠从一具陈旧棺木角落一个鼠洞中探出头,然后急速地跑到鼠老五的棺木边,倾耳细听。
不好,有亲人在呼救,于是它开始用尖利的鼠牙,啃咬棺木。不一会儿,又钻出一只老鼠,又开始啃咬棺木。就这样,一只接一只,成百上千只老鼠,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开始啃啮棺木。鼠多力量大,一口复一口,很快,厚棺就破了个洞,而且洞越来越大,大到最后探出个丑陋的小尖脑袋,从破洞中钻了出来。
鼠老五枯小的手捉起一只肥鼠,放到眼前,轻轻抚摸,并亲吻了肥鼠可爱的小嘴。
看来,他对老鼠,比对人,要仁慈得多。
这时,不远处另一具棺木里也发出咚咚声。
鼠老五放下肥鼠,嘴里又吱吱叫了 声,只见这些老鼠,又如潮水一般涌过去,开始啃啮发出声音的棺木。而鼠老五自己,却悠闲地靠着棺木,开始小睡一觉。黑牢里闹得动静很大,弄得他这只老鼠也身软神乏,此刻正好歇歇。
也是不大一会儿,破洞中钻出了小伍欣长健硕的身躯。小伍无比惊异,想不到,命悬一刻时,竟然是这老鼠军团,打了个洞,将他救出。
群鼠将小伍救出后,并不逃散,而是集体回到鼠老五周围,伏在地上,瞪着双圆滚滚黑黝黝的鼠目,打量着靠在棺材上假寐的鼠老五。鼠老五慵懒悠闲得眼睛都没睁开,只嘴上吱吱两声,对群鼠说了几句,群鼠立即潮水般钻进各处角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伍大是叹服,却也奇怪问道:“我对你毫无用处,你为何要救我?”
鼠老五仍闭着眼,不答小伍的话,不过他只是假寐,根本没睡着。
他在等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咚!一声巨响,惊得角落里隐藏的鼠群四散奔逃,转眼逃得一干二净。
发出巨响的也是一具棺木,这是口无比奇怪的棺木,只见重重落在地上后,它又冉冉升起,到四五米高后,突然又重重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小伍惊得脸色苍白,如夜晚遇见鬼了一般。
就在这如此这般连摔四五次后,棺材摔裂开,从里面爬出一个头重脚轻,站立不稳,面色狰狞,比鬼魅还难看的人。
鼠老五好似预先知道要发生这一切般,并不惊慌。
他朝这个爬出棺材,比鬼魅还恐怖,满身血污的人嘲弄地说道:“想不到这做贼的,的确抗揍啊!那么多人打你一个,你竟还不死?!”
这满身血污,只剩一只眼,有着尖下巴,鹰钩鼻的老者哼了声,并不答话。他就是一夜连盗江南四十八家巨富的“神眼金雕”榆木尊。
想不到他竟也是装死。
满身浴血,几乎被人揍成肉饼,竟然能忍着疼,不靠药物和手法,自然而然摒气停息,身体逐渐僵硬,与真死无二,由此逃过杵作青铜权杖教练法眼,装死到如今,其实这跟印度瑜伽术道理相同。
鼠老五是靠预先吞下药物,然后点自身死穴假死,到时辰体内药物化开,先是表现出浑身紫黑,口鼻流出黑血,中毒而亡症状,然后药力推宫过穴,在体内解开死穴,达到起死回生目的,但榆木尊这假死的水平,装死的技术,似乎比鼠老五还强三分。
鼠老五又揶揄道:“榆木兄也忒着急了,你那点西域搬运法术也学得不到家,颠来倒去,摔得头破血流都出不来,你且等下啊,我吩咐我的鼠子鼠孙把你那棺材咬破,你再出来,也气派得多啊!”
榆木尊闪着一双独眼,目无表情骂道:“你这只臭老鼠,你那些鼠子鼠孙,不把我当鼠粮吃了,我已经念阿弥陀佛了,还敢指望你帮忙?”
鼠老五背着手,慢慢踱到藏尸洞门口,摸着那堵门的万钧巨石,苦着脸说:“老榆啊,多年朋友,这次一定要靠你了,再把你那西域搬运术用用,看能否把这巨石挪开。”
榆木尊也不多话,毕竟大家都要出了这个洞才能逃命。只见他唇边念念有词,嘴越动越急,越动越快,忽然伸出一双掌,照着那堵门石,隔空猛的一推。轰一声巨响,山鸣谷应,万钧石球只见细碎石屑纷纷落下,石球却纹丝不动。再来一掌,这次榆木尊却推得异常缓慢,只见他满是血污的脸不断痉挛抖动,随着掌推出,双脚却不断向反方向滑动,留下深深两行沟槽,而石球,仍然纹丝不动。
榆木尊气力用尽,也无法推动石球,不由丧气地坐在木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