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衣服挂在二楼，单单留出一面台子保管的相当精细，面料是当下最奢华的云锦，寸料寸金，面上的瑰丽繁杂的云纹如同金蟒盘踞，这料子很少用来做男性的日常外衫，因为太过华丽。
大燕倒是没有平民和王公贵族衣料的限制，只要买得起，买得到，舍得买，农民穿着绸缎耕地也不是不行。
段鹜被几个侍女拨弄的有些不自在，但这衣服他想自己穿好还真有些困难。
沈扶清敲着折扇在外等着，莫名有些心急，大概是太喜欢这衣服了，想看看效果。
何唐趁着空给沈扶清介绍了几款新品，全都被尽数买下，沈铎虽然入仕不顺，但有个好舅舅，沈扶清的舅爷爷是大燕首富
这些年一直带着沈铎发财，整个沈家富得流油。
这层关系沈铎一直也没藏着，他本就是个及时享乐的人，对于赚自家亲娘舅的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折腾了半炷香的时间，段鹜才从头到脚换好一套走出来，这店家也鸡贼，特意给他配了块成色极好的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沈扶清转过身，眸间闪过亮色，他矜持的走上前，扯了扯腰间的缎带，又伸着胳膊摸了摸肩角，语气夹酸“你这皮肉到会长，像是专门给这衣服长得。”
段鹜有武将的身形却不似那些人一样粗犷，身形挺拔又潇洒俊美，尤其是宽肩撑开这繁杂的花色，丝毫不显得俗气。
“这这这这———”何唐知道这生意成了一半，这可是价值千金的衣服，他连忙跳出来仿佛见了玉皇大帝一样“这还是刚才那位公子吗！！”
段鹜耳膜要快破了，伸手捂住他的嘴“小点声，我这人内敛。”
沈扶清闻言笑出声，拿纸扇挡了挡自己“你这张脸何曾要过。”
何唐连忙闭上嘴，给段鹜用眼神传达自己的崇拜，虽然卖衣服是真的，但他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撑得起这套，平日里那些公子哥眼前放光，刚拿下来就摆摆手，直言不想试穿。
大家都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穿个明显比自己高的衣服出来像什么话。
沈扶清很满意“这一身，我全要了，算算价。”
段鹜这软饭吃得心安理得，听说一身衣裳就花了400两黄金，直言自己不走了，要留在沈府报答沈扶清。
进去的时候还是个小厮，这会儿走出来，沈扶清怎么瞧他怎么顺眼，只觉得这400两没白花。
“你和我走在一起，你倒更像沈府的公子了。”沈扶清揶揄段鹜一句，话里带着笑意，段鹜看出来了，这人是真喜欢帅哥。
之前怎么不见他这么热情，腰板又挺了挺。
“有钱的才是爷，您请上车——”段鹜拉开车帘，伸手示意要他上车，沈扶清也不客气借了把力钻进车厢里。
除了段鹜的衣服，其余都派人送到沈府去了，车里这会儿还是很宽敞，二人走了一路买了一路，赶在戏院开演前才到。
说书的唱戏的耍把式的都有，想看什么节目都得提前订座位，但沈扶清不用，
他有钱。
小二领着他们来到最好的位置，这里不对外预定，是专门留给贵人的，里面坐了一桌，明显认识沈扶清，表情有些惊讶，
沈扶清也看到了他们，阔步走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顺王爷，您今日雅兴。”
段鹜也跟着行礼，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回看过去。
紫袍男人看着也不过三十岁，燕帝最小的弟弟，和燕帝关系很好，第一个被封王的皇族，顺王单长阳，光是这个封号就可以看出燕帝对他的关照。
“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那天我还说你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最多，有些好本子京城听不到，从你这，本王都听了个过瘾。”
这话是跟他同行的人所说，看起来也不凡，只是沈扶清没打招呼，段鹜也懒得理会，权当不认识。
“这位是……？”单长阳看着段鹜觉得陌生，眼底有些好奇。
“外面游历时候结交的朋友，段鹜，这两日刚来京城。”沈扶清说完，抬头就见到单长阳炙热的视线，当即斜身挡了挡。
他怎么忘了！单长阳这人是个断袖！
当初他第一次在戏院见到单长阳，对方就坐在一位武生怀中亲密无间，丝毫不避讳旁人。
作为皇帝的弟弟，想让哥哥完全放心，最好的答案就是没有子嗣，单长阳在这件事情上一点不避着人，恨不得皇帝知道的越多越好。
沈扶清心说不妙，这眼神不对，他花了几百两黄金，莫不是给顺王送了个合眼的人来。
单长阳开口“我今日就两个人，不如我们一同入座？”
沈扶清头皮发麻，却不能拒绝王爷的邀请，僵着身子落座在单长阳旁边，将段鹜和他隔开。
该怎么提醒段鹜顺王是个断袖，他看了段鹜一眼，这男人低头研究桌上的赏牌，一点没看到他的眼色。
“段公子刚来京城想必也要过了春闱才走？”单长阳把他当成了来考功名的考生。
段鹜抬起头“不走，打算留在京城。”
坏！沈扶清在桌下给了他一脚。
单长阳一听果然露出高兴的笑容“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让人送封帖子给二位，我顺王府刚好从西域来了一批好东西，让你们开开眼。”
“明日恐怕……”
“那就谢谢王爷了。”
……沈扶清当段鹜是想见见世面，差点气晕过去。
他和单长阳在这戏院认识一年多了，从来也没见对方邀请过他，毕竟还没进官身，顺王虽然有意交好，却还没到能让请进顺王府的地步。
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是为了什么，沈扶清顿时就明白。
可惜这有个山里来的憨货，听不懂画外音，
也是，谁能想到当今王爷会有这种爱好。还偏爱高大俊朗的男人，对那些专门养出来讨好男人的小倌反倒不感兴趣。
沈扶清这场书听得是如坐针毡，他连茶水都不敢多喝，生怕自己想去茅房，一离开，单长阳就挪窝了。
段鹜不知道沈扶清内心戏这么复杂，他就是单纯觉得顺王这鱼饵的分量已经足够让沈扶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