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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肃州的交界处,进京的必经之地。
北境车队在路边的小树林停了下来。
宋知秀坐在拉货的马车车架上,早已经按耐不住,马车刚停稳就又是抱怨又是用命令的口气指使北境士兵做这做那。
“哎哟,这车板子怎么这么硬啊,坐的我都要散架了,就不能给我找个软点的垫子吗?
诶!你过来,扶我下去。”
冲到顾琳琅的马车边上趾高气昂的冲着马车怒吼:
“南宫满你给我滚出来!”
驾车的白芨一听,眼中杀气迸现,单手抬起支在身侧的霸刀架在宋知秀的脖子上。
马车内正在给顾琳琅按摩双腿的楚淮序听到这声怒吼手下一顿,脸上染上薄怒,准备出声呵斥。
顾琳琅按住楚淮序的手摇头。然后出声对车前驾车的白芨说道:“白芨,掀门。”
驾车的白芨单手持刀,单手给顾琳琅掀开车帘。
宋知秀被吓得双腿打颤,壮着胆子用颤抖的嗓音指责并命令着顾琳琅:
“你们简直胆大妄为,南宫满让你的奴才把刀放下,你们是不要命了吗?用刀威胁堂堂知府的千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白芨一听握刀的手紧了几分,刀刃更贴近宋知秀的肌肤,一条浅浅的血痕在白嫩的脖颈上显现,格外明显。
宋知秀感觉到脖颈上的刺痛,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尖叫声如鲠在喉。
“把刀放下吧。”顾琳琅适时的开口。
宋知秀拦车的城门人多眼杂,不是谈论大皇子的好地点,所以顾琳琅让宋知秀坐着拉货的马车与车队一同来到了这甘州肃州两地的交界地。
顾琳琅看在宋知府的面子上难得愿意给宋知秀一次选择的机会。姜堃犯下的可是谋逆这样的弥天大罪。按罪论处下来,整个皇子府从上到下将要全数伏诛。
宋知秀一个没有上玉碟的侍妾,最多只能算是姜堃北境之行的一段露水姻缘,罪不至此,就在此地与北境军入京的队伍分道扬镳,尚可暂保一命。
可若宋知秀仍旧是执迷不悟,坚持以大皇子侍妾的身份入京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或早或晚,不是死在去京城的路上,就是死在宗正司的白绫鸠酒之下。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南宫满,你简直大胆包天,区区一个商贾谁给你的单子对待本小姐的!”
顾琳琅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看着宋知秀无知的样子,心里暗想,这样没脑子女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怕是一日都活不过去。
不过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琳琅用比宋知秀还要嚣张跋扈的语气,霸气的说道:“宋姑娘,请你尊称我一声顾小姐,我的祖父乃是当今天子的太傅,我的父亲是京城顾国公府顾国公官至吏部尚书。家兄曾任吏部侍郎,我的嫂嫂乃是离王府嫡女,当今天子亲封的郡主,就连那被封县主的侄女到我面前都要毕恭毕敬的行礼。
你?区区一个知府的女儿,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真是井底之蛙,眼界狭隘。
今日还叫你一声宋姑娘那是看着你父亲宋文才高义的份上赏你的一分薄面,你可别给你点颜色,就给被小姐开起染坊来了。
京城的达官贵胄是你这样的小门小户能高攀的吗?我奉劝你还是安分守己的待在甘州的好。”
宋知秀疼顾琳琅报出一连串尊贵显赫的身份,惊得话都说不顺了,但她意向心高气傲,这时候依旧选择自欺欺人,认为顾琳琅撒谎。
顾琳琅洞悉的看着宋知秀说道:“怎么不信?”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顾翡的县主令牌直接了当的甩到宋知秀脸上。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宋知秀将信将疑的拿着令牌端详,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与姜堃同床共枕的这段时日,宋知秀不止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过同样制式的令牌。
这时的宋知秀才愿意相信顾琳琅没有诓骗自己,才愿意承认车上这位娇俏明艳的女子身份比自己显赫。
若是平常人在这样的情形下定然是心灰意冷,顺着顾琳琅的安排打道回府了。但是宋知秀不是常人,看着手里的令牌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更加的肆意妄为。
把令牌扔回车厢,满脸不甘的看着车厢内的顾琳琅,心中愤慨。凭什么你生来就身份显赫高人一等,凭什么我看上眼的男人就要被你抢了去,凭什么你让我离开我就得离开。
心中越想越发不甘。冒火的眸子狠狠地盯着顾琳琅。
“甘州我是不可能回去的,京城我是必然要去的,我是皇子的侍妾,他已经答应带我回京城并且纳我为妃。就算你现在身份显赫那又如何,待我嫁入皇子府成为皇子妃,那我的身份就比你还要显赫,你见着我也弯腰行礼的。”对权势的执念蒙蔽了宋知秀的眼睛,已经分辨不出对错。
“呵!皇子妃?我顾琳琅还没把它放在眼里。说你蠢吧,你知道用皇权来压我。说你聪明吧,你明知道姜堃被我扣住还把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顾琳琅怜悯的看着宋知秀冥顽不灵的模样,不禁为宋知府惋惜。这宋大人注定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既然宋知秀执意如此,顾琳琅也多说无益,放下车帘不再同她做无谓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