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梁州。
“诶~听说了嘛,那个横行乡里的‘过山龙’遭那起义军绑了祭旗去了~”
闻言,那酒馆一众乡里俱是大惊失色,其间有人似乎是不敢相信地问道。
“过山龙?哪个过山龙?!”
只见得那说话人一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
“还能是哪个过山龙,就那个吃人的恶匪不是~”
“诶~我可跟你们说啊~今儿早上,就一会儿~马上了~这不看可不解气啊~就在那起义军帐前~”
话方说罢,便有几人忙着起身喊道。
“小二,结账!”
…
……
待到了巳时,那军帐前。
两列红袖军士排在前方,中间一处木桩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壮汉,那壮汉眼如鹰虎,眉似倒钩,面上胡须满嘴,兀自添着些伤疤与鞭痕,眼球半转,拿着白眼瞧人,平多了些阴厉与懒散。
“呵~一个要拿老子祭旗,一群绵羊在这吵吵哄哄~”
听着那壮汉口里恶毒的碎语,却见得那陈平安自帐内走出,由着一个素衣男子和一个带甲军士随后。
待站定了那台前,那陈平安着身银龙铠,披件大红袍,觑了眼那被绑着的‘过山龙’杨震,拱手大声说道。
“诸位乡亲!北青州离乱,各地流匪四起,如这过山龙之辈绝非少数!我等黎民百姓,何至于此!上遭那官府欺压!臣宦剥夺!下还要面对着这吃人不眨眼的恶匪流民!!!”
“这天下!难道就没了粮食不成!这天下,难道就!没了公义不成!!!”
“诸位!我陈平安,本就只是一个道士起身!我既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也不是什么权倾朝野!我就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看不惯这世道艰难至此!!!我看不惯那人饿极了吃人!!!”
“故而今日,我陈平安在此打出旗号!!!”
“我大军名为黔首军!!!”
“我等不是哪个天潢贵胄的军队!!!”
“我等就是诸位父老乡亲的军队!!!”
“我们为的不是什么天下大治,我们只是想要一口粮食!!!”
“我陈平安今日便和诸位乡亲挑明白了!!!”
“我们为了什么?”
“为的就是那人人有田种!!!个个有饭吃!!!”
“我们黔首军绝不成为如这过山龙一般的吃人军队!!!”
“即刻起…”
“行刑!!!”
话音方落,那杨震一双眼惊恐地盯着那走上高座的陈平安,身体抖如糠筛,正欲说话。
“陈平…!!!!!”
却是被那刽子手拿粗布填了嘴,只得在那一双眼目眦欲裂,唔唔地叫着、骂着…
场间瞬间凝神屏气,无数双眼瞧着那被绑着的过山龙,只见得那刽子手磨了三磨那凌冽的钢刀,刀身透着那杨震大睁着的眼睛,眼中满是血丝与恐惧。
那刽子手向着杨震笑了笑,一手端着碗,一手扬着刀,一口烈酒喷上了刀身!
那木桩上绑着面写着个草书陈字的红底玄边旗,正是迎着风几番袭卷,不时抚过那过山龙杨震的头顶,像是急于勾魂的黑白无常,像是手持判笔的牛头马面…
说着,便只听得一声钝响!
一颗黑漆漆的头颅滚落了下来,脖子上腥血扬了三尺来高,直将那陈字旗染得个凶煞万分!!!
场间一寂!转瞬便有人高喊道!
“好!!!好啊!!!”
场间立时便嘈杂了起来,在那高台之上,一颗头颅口含粗布,两眼不甘心地大睁着,面目狰狞间,脸上肌肉还微有些抽搐…
而那再高一层,陈平安兀自站在上首,看着那群情激奋的一众百姓,看着那被砍了头的过山龙杨震,看着那沾了血的陈字大纛,眼底充斥着出离的淡漠…
狂风翻卷着,那陈字大纛猎猎舞动,发出了不知是鸣响还是哀嚎,贯彻宇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