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几声破空的箭鸣声响起,那下方鲜红的火焰处分别响起了数声爆炸,火光摇曳中,无数残肢断臂飞溅…
谷外无数玄甲兵涌了进来,浓重的夜色中混杂着各样声响。
兵器交接声…哀嚎声…粗重的呼吸声…喊杀声…刀错陷血肉之声…头颅飞滚之声…声声鼓动着鲜血黏腻的耳膜…
谷中树影…人影…兵甲影…刀光剑影…像无数挣扎的鱼儿…游动…踊跃在湿润的水汽中…
火光…血光…腥红色…冷锈色…刀刃上的寒光…铠甲上的血污…浓烈的墨色…断裂的袍泽…充斥了人们的眼眶…
一直杀到了天明,随着东方一缕白光射到了谷道内…一切仿佛忽然安静了下来…
那剩余的玄甲兵中,一名为首的将领摘了面罩,却赫然是那赵青…
那赵青提着一柄长刀,来到了一名青衣尸体旁,拿刀撩开了那掩面的破布,他眼中凝视着那尸体,却赫然看见那尸首脖颈处刺着一个“劫”字!
死囚!糟糕!中计了!
正想到此,那长蛇谷两侧忽然落下无数滚石,却是赫然堵住了两方道口!
在那长蛇谷之上,陈宫一行人面上掩着青巾,各自列阵,手中拉开长弓,箭头处烈火燃烧,却是远比那还未出了东山的太阳还要热烈…
“放!”
不过几轮箭雨,下方已然是一片烈火熊熊燃烧,那无数死囚的衣衫里却是都流出了无数墨染的油印…
…
……
几日后,戚扬看着那案前的书信,闭目踌躇着。
戚弟亲启:
兄素知弟王命在身,又横遭粮草之灾,不忍即刻罢战休息,遂欲行不义之事,举疲惫之兵。然两国交战,百姓罹难;兵戈交接,黔首受钳。兄未尝不忍痛破心,血泪交流。然王事所系,苟非如此,兄岂忍挥戟扬戈,与君苦血肉之情,弑魂灵之惊也?
今幸得王命,及时休战,两国复交秦晋,两地重归旧好。兄念及兵车之未冲,钩铩之无染。遂舍麾下心爱与君,聊作功劳。
奉承天命,赠弟粮草十万石,弟可尽检,均为上好。吾大旻欲设盟于不周山,请齐之使,以共结亲信,达成和睦。
惟望弟安,子夫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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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将军,粮草要道如何了?”
“回将军,那群阻挠的流民已经尽数驱赶正法…现下粮草犹可通航,只是…朝中出了些变故,现下粮草断绝…再行征集,恐怕还需些时日…”
闻言,戚扬微叹了口气,说道。
“我等兵家,惟事土与戎…其余…莫管…”
“是…”
“议和之事,速呈陛下…与摄政王…”
“是…”
…
……
扬州,香积寺。
“施主,怎得到了这般境地…”
闻言,张秦忆抬眼看了眼那老和尚,笑着问道。
“上次来去匆忙,还未请教师傅大名,看师傅面相可不像是关中人士~”
“呵呵,老衲法号慧觉,也有个诨名唤作达缯~公子叫我达缯便好~”
“大师还是个奇人,一般礼佛之人都是喜欢别人叫空名,您怎得喜欢别人叫诨名~”
“呵呵,老衲自视尚未了悟世间大智慧,遂还是个俗人~与公子并无两样~老衲生在西域,长在关中,自幼学佛,已然是多年虚度了~”
“老师傅也是个闲人,还来找我这落魄后生~”
“呵呵,公子可不是什么落魄后生,依老衲看来,秦公子却是这乱世…唯一的破局之子…”
“呵呵~什么破局不破局的~老师傅莫不是来为无易送斋饭的?”
“哦~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只顾和你说话了~”
“总之,还是多谢老师傅收留,无易也不叨扰,明日便走~”
“呵呵,无妨,公子天命在身,老衲便是想留也留不得啊~公子自便即可~”
言罢,那达缯便自顾自离去了。
张秦忆听着那老和尚话中有话,却不甚明白。
“天命在身?这老和尚怎么还是神神叨叨的~”
在那一旁,一盏清茶中,茶叶舒卷,茶水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