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捕头把吓的胡言乱语的男人带走,顾青君又叫林管事跟去瞧瞧。
一路上,林管事就听着那男人不住道:“是周府管事叫我干的,他给了好些钱,让我挑唆那些人引起骚乱……”
林管事便和于捕头诉苦:“此人还算是有些良心,因着突发心疾被我家老爷叫人救下便心怀感恩,又想到做下恶事,便经受不住良心拷问,有些疯颠了,将幕后指使之人供出,我们老爷才知道,这里头还有周家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管事又长叹一声:“若是个心狠手辣的,说不定被老爷救下之后还要反咬一口,要真是为着钱或死或伤在我们府里,我们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啊。”
于捕头虽然有些存疑,可听到这里也还是拱了拱手道:“顾状元仁义。”
等到林管事回来,顾青君把他叫到书房。
林管事笑着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学给顾青君听。
到了应天府衙门,于捕头便将事情告之李知府,李知府着人审问,听着那男人不住的絮叨,李知府便着人去周家传周管事,又叫人捉拿妇人前来,治了她私闯民宅,寻衅生事之罪,狠狠的打了二十大板。
等到周管事被带来,经询问,他便承认买了人手诬蔑顾青君的罪过。
周管事很硬气道:“顾青君害了我家公子,我气不过,就想教训他,此事是我做的,若要定罪,我认。”
李知府便着人将周管事先行看押,容后再审。
顾青君听完之后忍不住笑道:“周家管事倒是忠心,这是替他家夫人顶罪呢。”
林管事低声道:“便是他供出周夫人又能如何?此事没有对老爷造成多大影响,没有损害到老爷,顶了天,不过是周夫人名声受损,周家来给老爷赔礼道歉,但是这周管事回去之后只怕好不了,倒不如光棍倒底,索性就顶了罪,他的子孙还能被周家善待。”
顾青君点头:“倒也是。”
但是呢,官府判了周管事并不能让顾青君不记仇。
真凶未曾受到惩罚,顾青君可不甘心。
她叫林管事出去,朝着暗处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一人跪在她身前。
顾青君拿了个令牌递到那人手中:“去好好查一下周延的夫人,看看她可做下什么恶事,记得,查仔细清楚一些。”
那人接了令牌,很快消失在顾青君跟前。
异日,顾青君才刚起床,便有小黄门来宣旨。
大致的意思便是乾元帝下旨,给顾青君封了官,官职是翰林院侍读学士。
这是六品官职,一般来说,状元初封为官都是六品官,且一般也会在翰林院做个清贫官职,顾青君也是按着常规来的。
但不寻常的是,她封的是侍读学士。
侍读什么?
历朝历代,侍读或服务于皇帝本人,或服务于太子。
乾元帝未曾封后,后宫也未曾有妃嫔,更无子女,那这侍读,服务的就是皇帝本人了。
这是一个能够在皇帝跟前行走,能够经常面君的官职,最是位卑权重。
且乾元帝对顾青君还十分优容,让她即刻进宫谢恩,谢过恩之后,可有一月时间回乡祭祖,一月之后再行入翰林。
接了旨,顾青君赶紧洗漱换衣裳。
虽然还没有入翰林,可到底是有了官位,官服也送到了府中。
六品官员官服为青色,这种青色普通人穿上其实并不好看,但是顾青君穿在身上,却分外的美观,官服上身,乌纱帽一戴,更衬的她身姿如竹,修颜玉容,让帮她换衣服的丫头都看红了眼。
顾青君整了整帽子,跟随小黄门进宫谢恩。
紫极宫
顾允大早起就在宫门口等着,等到日头高起,他被太监引着进了宫门,走在汉白玉铺成的宫路上,顾允一直在做心理建设。
他有些害怕乾元帝。
毕竟这是一位靠着谋逆,以血腥手段上位的帝王。
且他上位之后血洗朝堂,有官员怀念惠帝,对乾元帝抗旨不尊,被他处于极刑,且还祸连九族,当时杀的血流成河,哪怕顾允并不在京城,可听到此事时,也是后背出了白毛汗,实在被吓的不轻。
他们一家都是心中生惧,战战兢兢,生怕因着家里出了个惠帝的皇后而被牵连,那种日子,顾允实在不想回忆。
而今,他要鼓起勇气要回女儿骨灰,也不知道会不会触怒帝王。
长长的宫道对于顾允来说还有些太短了,很快,就到了乾清宫外,太监去禀告,顾允在门外等侯。
已经升的很高的太阳照在身上,本是暖融融的,可顾允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偏在此时,他听到一阵轻笑声。
“恭喜状元公,不对,应该称为顾学士了,顾学士先在此等侯,我进去禀报。”
“有劳了。”
顾允感觉到身旁站了一人,且听刚才的对话,来的应是本届状元顾青君。
对此人,顾允有些好奇。
毕竟此人姓顾,说不得和他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他转过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的,俊朗的,气度不凡的青年。
这一眼看过去,顾允惊的险些摔倒。
他全身颤抖,不敢置信,看了又看,可怎么看都觉得,觉得这位状元公和他的长女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这位状元公明显比女儿高了不少,且看眉目带着英气,并不像女儿在闺中时那样温和柔顺。
顾允努力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要平心静气,莫要慌乱,莫要激动。
他想及女儿被接入宫中时才多大,过了这许多年,只怕早就长高了,若是活着,会不会长的如状元公这般高?
越想,顾允心中越不平静,一双眼中掉下泪来,他赶紧拿袖子去抹。
顾青君早就认出了顾允。
她毫不慌张,很镇定的走到顾允身边站定,面对顾允的打量,也是神色自若,在看到顾允哭的时候,关心的问了一句:“这位……不知如何称呼?可是身体不适?”
顾允擦了眼泪,吸了吸鼻子,颤颤微微道:“并未,只是见到状元公,便想到了一位故人,状元公和她长的太像了。”
顾青君笑了笑:“哦?真这般像?您的故人是哪一位?能否引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