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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血浆碎肉随着爆炸声飞在空中,水泥地塌陷,裂纹一路蔓延过整条路,入目所见,皆为废墟。
蓝潼甚至已经记不得这样过去了多久,或许十几分钟,或许半个小时。
陆离已经用这具身体支撑了很长时间,她的动作越来越慢,体力即将耗尽,连爆炸的威力也比刚开始变弱了很多。
天空从阴沉的灰逐渐泛起血色。
像是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气。
随着诡异们不断的死去,血气愈发浓重。
直到遮天蔽日的红掩盖住原本的浅灰色,陆离才一路杀回了别墅门口。
她浑身是血,像是淌过血山尸海才一路艰辛的回到了这里。
别墅区的诡异已经被陆离解决的差不多了,仅剩不多的诡异都在别墅的门口保护着妹妹。
妹妹看见陆离,脸上竟露出病态的欣喜之色。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样,忍不住鼓掌叫好。
“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的人,我决定不杀你了,我要把你留下来当成我的玩具!”
扬起的纯真笑脸里,充满着残忍的恶意。
陆离早就失去了意识,如今听见妹妹的夸赞,也只是下意识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一眼。
那双早已化作血红空洞的眸子,在一群诡异之中找到了目标。
她步伐疲惫的朝着妹妹走去,即便每一步都沉重的抬不起来,可还是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妹妹瞧见陆离带着敌意走近,扬了扬下巴,让周围的几个诡异上前排成一列,充当肉盾。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小区外面那么多诡异都被我拦住了,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进不来的?”
妹妹极度自信的语气让蓝潼很不爽,但她现在没办法,只能一直等着,等到陆离所说的「天红如血的时候」。
现在这个程度,还不够。
挡在妹妹身前的诡异对陆离忌惮的要命,将近半个小时的爆炸声可不是开玩笑的,若非这个副本的特殊性,换做其他副本,半个小时的爆炸都足够把城区炸个粉碎了。
陆离双眸空洞的抬起手臂,那一排整整齐齐的诡异瞬间被炸飞。
但所有人肉眼可见的是,这场爆炸的威力相比最初,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起初陆离的爆炸每一次都能将诡异直接炸成一滩烂泥血肉,可现在的爆炸只是将诡异炸飞出去数米,有些诡异还能在落地之后勉强撑着身体再站起来。
陆离只好再次费力的攻击了两次才能将他们解决掉。
冷风阴嗖嗖的吹过脸颊,花园的草坪里散落着被炸碎的血肉。
浅紫色的绣球花上染了一抹黑红的血渍。
随着最后一颗人头滚落到树下,风声急剧凛冽,天色大变,浓稠的血红色填满整片天空!
就是现在!
蓝潼立刻明白了陆离描述的就是这一刻!
陆离抢占身体的意志出现了动摇,宛若精美瓷器的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蓝潼趁机抓住这个空隙,眨眼间将身体抢夺了回来。
天旋地转——
在接手身体的瞬间,只听“扑通”一声,蓝潼已经无法控制的跪坐在了地上。
万斤之重的疲惫感翻山倒海袭来,蓝潼的意识甚至还未完全附着在身体上,便已经被身体从内到外传来的剧痛和疲惫压得缓不过气。
好像四肢的骨头都在被四面八方狠狠挤压,连接的筋肉被捶打到几乎成为一滩肉泥般麻冷失力,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破裂着往外渗出鲜血!
她的灵魂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浑身疯狂的颤抖着,头晕目眩像是被几百辆车当成网球来回撞飞过!
蓝潼简直无法想象,陆离刚才是怎么把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忍下来的。
她只是单单接手这具身体,便感觉自己已经像是把各种残忍的酷刑全都经历了一遍。
完了!
本来蓝潼以为最起码她还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如今真正接手了这具身体,蓝潼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现在别提对付妹妹,只怕是连站起来这么简单的事,对她来说都像是被剥皮抽筋。
妹妹看着蓝潼仿若大梦初醒般的痛苦之色,脸上不自觉露出残忍的笑容。
“现在求饶是不是太晚啦?刚才我向你苦苦哀求别丢下我,你当时可不是现在这副可怜的模样诶。”
蓝潼忍着身体带来的剧痛,咬牙艰难的抬头,目光冷冽的剜向妹妹。
她张开嘴,说了句什么话。
因为身体几乎灯枯油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妹妹挑眉,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她。
“福宝,如果是求饶的话,就说的大声一点喔。”
蓝潼克制住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稳了半天的呼吸,才尝试着重新开口。
“我……”
她艰难的咬出一个字,仿佛这一个字说出来已经让她痛苦万分。
于是接下来是不停的喘息,浑身的肌肉都在绷紧,积攒了半天的力气,才大声的喊出剩下的话。
“求你妈!”
妹妹登时愣在原地。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目光中的傲慢戏谑,霎时间被激怒转化为无法克制的怒气。
她怒气冲冲指着蓝潼嘶吼道:“你死定了!我要杀了你!”
蓝潼见妹妹破大防了,不解恨意的磨了磨牙,继续出言嘲讽。
“断腿蚂蟥都会嘲讽人了?果然还是你哥太惯着你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妹妹,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灌进水泥里,估计你哥现在也这么想的。”
她逮人痛处反复插刀,简直跟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里添了盆油。
妹妹被激怒到面部扭曲,脸上的血肉青筋如长蛇般绷起,身体好似变成了行走的蛇窝,密密麻麻的筋肉一条条交纵错杂,让她远远看上去像是被肉长虫爬满了身体,怪异恶心。
她的双手“嘭”一声砸在轮椅扶手上。
狂风吹飞了盖着双腿的薄毯,那两截又可怜的截肢短腿不停的起伏肿胀。
血肉在妹妹的怒意下被极速催生,两条腿飞快的从截肢处生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