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帝姬的心思也是他能随便猜出来的吗?
怎么都觉得像是被一个人洞悉出来,压矮一头,
未免令人有些不悦,
“万一就是我一手策划,就是想杀光这里所有人呢?”
“你没有理由这样做。”
“我可是你口中的疯子,我做事还需要理由吗?”
纥骨颜心里发苦,
信她,她会生气,不信她,她也会生气,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嘴巴又笨,
只觉女人这种生物,他真的会怕一辈子。
纥骨颜唇齿微张,想说些什么,
但不知道怎么表达,
怕自己又说错话,
他咬唇一抿,转头不看她,只淡然说了几个字,
“我就是知道。”
黎舟元姳眨了眨眼,呆愣看着面前的背影。
这样相信她?
黎舟元姳仿佛觉得这是一种若隐若现的羞辱,
夜市里,只旁人的一言一语便让黎舟元姳对纥骨颜心生杀念,若说在纥骨颜一次次软和的歉意中完全相信他是万万不可能的,至今还对他忌惮几分。
但纥骨颜却在此事上选择相信她,
她不知道纥骨颜心里在想什么,为何要说出这句话,
无论此话是在表还是在里,她都不在乎,
从未有谁对她说过这句话,哪怕是暂时的辗转假意,听得她内心都不自觉带有几分笑意。
长夜漫漫,月影缠绵,
墙面的黑影冒出半颗脑袋,
黎舟元姳耳根一动,抬手甩出手中剑,
动作干净利落,
一剑刺中墙上黑影的脑袋,
剑鸣铮铮,
黑影一散,三个魔人露出原形,
吓得连忙跪伏在地,“女女女……帝帝帝帝!”
黎舟元姳怒眸一闪,“想死吗?就给我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这么亲切的话,是帝姬没错了,
魔人瑟瑟发抖,“真的是您老人家。”
听着真是刺耳。
黎舟元姳眉毛轻挑,“你们干的?”
“不不不!不是我们!”
“那是谁?”
他们眼神躲躲闪闪,
“小的也不知道啊。”
“我们是奉少王的命来接女帝回宫的,”
黎舟元姳心中一笑,
回宫?
能出去就不错了,还回宫?
“这些时日,您不在宫内,您殿内的女侍还是男侍都可想您了,还有那条大黑龙,几日没见着您,都不怎么吃饭了。还有还有,您殿内的伶人也想您的紧,忧思成疾,成日抱着您的床褥才能入睡。”
“好几个都死活赖在您宫殿内不走,为您守着身子呢。”
纥骨颜在后面听的眉头一皱,
他们支支吾吾说道:“最后就是女帝的未婚夫婿,阿妪皇……”
“羽皇带着他来魔宫给您请罪了,”
“王上见羽族诚意,几番聊过之后,夸赞阿妪皇好胆魄,便更加坚定这桩婚事。”
黎舟元姳:“啊?”
好胆魄?!
她无奈道:“小秃鸟怎么说?”
小秃鸟?
几个魔兵想了一会儿,
鸟的话应该说的是羽族,
他们就提了两个羽族人,又是“小”字,
应该是桑奚没错了,
四海八荒这外号也只有帝姬敢这么叫了。
他们回答:“阿妪皇自然是听羽皇的。”
“所以此次是想让您尽快回去,好将婚事定下。”
黎舟元姳眼睛眯成一条线,
看来,她的父亲已经知道桑奚干的糊涂事了,
可羽皇不过上门道一次歉,他就选择一笔勾销了,
也不怕成婚之后,她那夫婿在床上给她捅上一刀,
黎舟元姳拍案叫绝,
真是好父亲,全天下最会卖女儿的好父亲。
想着,她垂眸遮住眼底的藉淡,竟破天荒答应了,“好,我嫁。”
她冷笑,“我若是活着出去,我便嫁。”
“魔王真想着急嫁女儿那便随了他的愿,再不济拖个尸体回去成婚也行,怎么样都随他。”
反正他也不在乎他这个女儿是死是活,
一门心思的跳进别人挖的坑里,
那便跳吧。
话音一落,
刀光凝结在月影下,
沉渊剑将三个魔兵一剑穿喉。
黑影消散,
噔噔噔——
一块石头随之落在地上,
“???”
黎舟元姳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谁准他动的手?
纥骨颜弯腰捡起那颗石头,仔细端详,上面是缔结符文,还有大地婴灵的咒文,
同纥骨颜在书上看的并无出入,他拿给黎舟元姳看,“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他们在说谎,
是啊,她能不知道是他们干的吗?
问题是,谁让他擅作主张了!
黎舟元姳气蒙了,“难道不应该趁机问问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纥骨颜却波澜不惊,淡定道:“问了也没用,他们不知道出路,若是知道,早该走了,还会拖到现在?”
她本来也没想让他们活,
可是也不用把人现在杀了啊?
她还有好多话没问呢!
“我——”
纥骨颜立马打断黎舟元姳的话,“别想了,他们根本不能把话带出去,你说再多也无用。”
“且,他们此番是想治你于死地,残害百姓,其心该诛。”
好吧,他也看出来了,
这些元敕行手底下的兵根本不站她这一边。
说罢,纥骨颜收剑,转身就走。
一路无话,
纥骨颜走的快,像是要赶去投胎似的,
他力气又大,都快要将黎舟元姳拖滑着走。
他停在一堆尸体旁,听见尸堆底下有细小的声音,
片刻,从尸堆底下冒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头,
那颗头还在努力冲破几摞高的尸体的压制,发出低哑的嘶吼。
纥骨颜想都没想,一剑刺过去,
那一剑带着怒气,强韧有力,头颅瞬间被剑气炸的粉碎。
黎舟元姳在后面看着,“你倒是学会有脾气了。”
这一路故意不和她说话,头上的火都冒了几丈高。
纥骨颜手中一顿,“我没有。”
“没有?”
黎舟元姳冷冷嘲道:“我看你脾气大得很,莫名其妙。”
她俯身过去,垫脚在纥骨颜脸上凭空画了个圈,“这张脸上上下下难看死了,跟我欠你似的。”
纥骨颜起身,面无表情道:“你昨日不也这般。”
准确来说,她哪日不是莫名其妙的生气?
一生起气来就针对他,他浑身上下都看不顺眼,不停的怼,
还喜欢说反话,纥骨颜就那么一个不转弯的脑子,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人,弄得他简直头大。
黎舟元姳目光灼灼,
这么说昨日她的脸也同他今日一般难看?
她将纥骨颜往后一推,“谁难看了?你说谁难看?”
这重点抓的这般偏颇,猝不及防,
男子皱眉不答,
黎舟元姳不肯罢休,“我问你谁难看?”
“我。”
她又问:“我和你谁好看?”
“你。”
怎么现在倒像是他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