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到江北会来，包括蔺程程。
    江北手中的花束被他随手扔在台阶上，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这个朝自己飞奔过来的女孩子。
    此刻，她勇敢果断，并没有因为他这个突然而来的惊喜迟疑半分。
    此刻，她朝自己飞奔而来，掀起的风都是甜的。
    夏末初秋山里的风水扬起少女的发丝，一起荡漾的，还有他这颗太过兴奋的心。
    女孩跳在他身上，蓬松的头发蹭着他的脖子。
    一句又一句不停地问，“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来？”
    江北只是把人紧紧扣在自己怀里，乐呵呵地笑着。
    陈晨和那两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频频发出感叹，“到底看熟男熟女谈恋爱过瘾啊。”
    “可不是么，我再想我女朋友，也没勇气跨越一千公里回学校看她。”
    陈晨切了一声，“少来，你那纯粹就是抠的。”
    江北抱着闻烟，在众人直视的目光中，再次消失在那片漆黑的光影里。
    在众人唏嘘声中，听到两声铁门的吱呀声，随后就没了踪迹。
    月余不见，闻烟头发比刚来时还要短。不仅短，还更丑些。
    软唇相碰，所有要说的思念全部糅合在这用力的亲吻中。
    重重的，压抑的，不加内敛的亲吻里。
    闻烟整个人的重量都横跨在江北的腰腹那，胳膊绕过他的脖颈，低头回应着他强烈的索取。
    重重的，急急的。那似有若无的唇舌纠缠的声响，淹没在远处传来的犬吠声中。
    就着悬在头顶上的圆月星空，眼眸含着水雾的闻烟气力不支的倒在江北的怀里。
    江北大掌划过她的脊背，一下一下帮她顺着气。
    “昨天夜里做完手术回家，在电梯里碰到小李，被她随口问了一句。那一刻，想见你的心，再也忍不住。”
    就这样，江北连夜定航班。只可惜，机票全部售罄。
    他是坐高铁来的。
    闻烟还是刚才的姿势，面对面地被他抱着。
    “那你明天就得走？”闻烟从他怀里起身，两人视线再次持平。
    “嗯，不见你一面，做什么都没心情。等孩子们开学，你更不顾不上我。”江北这话，委屈的像个被家长忽略的孩子。
    闻烟捏着他的脸颊，很用力。“江小四，你也挺能藏啊。你就在高铁上，白天发信息也没告诉我。”
    江北笑着，“闻老师教的好，自然也得努力学到位。”
    闻烟捏着他脸颊的手慢慢收回，四目相对。
    柔和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身后是远处村庄里亮着的几盏灯火。
    眼前是那个敢大放厥词，永远拿捏的人。
    那双幽黑的瞳孔里，除了满月，就只剩下小小的自己。
    闻烟低头，再次攫取那份情感寄托的来源。
    纠缠，舌尖缠绕不休。
    把一切过往，还有那些担忧的将来，全部抛在脑后。
    他们要的，只有此刻，就在当下。
    这样的纠缠，便是清风明月，举杯遥祝现世安稳。
    这两人闹够了，温存够了，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羞涩的闻烟躲在江北身后，蔺程程如何叫嚣都不出面。
    “距离刚才那个飞扑还不足二十分钟，怎么变的这么怂啊。”
    陈晨也在附和，“说的是啊，这是怎么个事啊。这才半节课，刚开课讲的内容就全忘了。”
    闻烟在江北身后踢着地面，还是江北出面帮她解了围。
    “看在我给大家带来礼物的份上，就饶了这位害羞的小学老师吧。”
    还有礼物，刚才怎么就没看见呢。
    蔺程程走到角落里，推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得到江北的默许，就着院里的小灯直接打开。
    “来这里是临时决定的，一些小礼品，不成敬意。”
    这满满的一箱子，大大小小的盒子，全是给他们带的。
    蔺程程有种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孩子无力感，“好了，成年人那些事大家都懂。快出来吧，那边是给你们留的烤串和啤酒。”
    李大爷一直在屋里没出来，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大碗面走出来。
    “这一天折腾的，没怎么吃饭吧，快趁热吃。”
    闻烟怎么感觉连李大爷都被收买了呢。
    大家都沉浸在狂拆礼物的欢喜中，也没人在意李大爷这碗面。
    反正他们刚来时，也有这样的待遇。
    江北和闻烟围坐在小桌旁，一个吃面，一个吃烤串。
    面条滚烫，烤串温凉。
    炭火的灰烬还在一闪一闪的亮着灰红，闻烟拿起扇子轻轻扇着。
    等火苗燃起，她把那些果蔬肉串又放了上去。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场狂欢，随着被云层藏的月亮而结束。
    江北夜里就睡在一楼那间简易的值班室里，闻烟给他换了新的床单被罩。
    尽管如此，条件依然简陋。
    “下次别来了，这怎么睡啊。”虽然自己住的环境也不比这里好多少，可闻烟总觉得这样委屈了她。
    “烟烟，你住的，我就住不得？”江北按着她的肩膀，俯身凑到她眼前。
    然后，认命地叹息着，把人再次拥在怀里。
    “不是你让我多接接地气的吗？我这就是在践行你的旨意啊。”
    闻烟掐着他的腰，噗呲笑出了声，“践行和旨意是这么用的吗？”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听着彼此的心跳。
    “不早了，快睡吧，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江北手搓着她的头发，“烟烟，商量个事呗。”
    她抬头，笑盈盈地望着他，“什么事？”
    “咱这个头发，真的不能留长吗？”江北实在看不下去她这一头凌乱的短发。
    江北叹息着，“我带你出去，人家肯定会认为你是我妹妹。”
    闻烟笑的止不住，又看他那吃瘪的样子，只能笑着应下来。
    “小四委屈了，乖乖地啊，姐姐给你买糖吃。”
    刘家沟小学，一夜安眠。
    闻烟原本想送江北去到机场，被他拒绝。路上来回得五六个小时，江北不放心她一个人开车回来。
    “那你给我买这车干嘛使的啊，我这不就是为了出门方便吗？”
    任凭她如何说，江北都不同意。
    最后蔺程程看着斗鸡似的两个人，“你把他送到市里高铁站，来回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坐高铁去机场，你自己开车回来 。我在家跟李大爷种菜，不当灯泡。”
    蔺程程走在空空的院子里，仰天长啸。
    “苍天啊， 我有罪你可以惩罚我，而不是把这两个白痴丢在我面前现眼。”
    闻烟跳在蔺程程背上，揉着她的脸。“嘴馋了吧，姐姐回来的时候给你买汉堡包，炸鸡。”
    蔺程程背着她转了两圈，“你最好还回得来，千万别干柴烈火孤男寡女的在路上折腾起来。那520可不结实。”
    话说到一半，又对着身后的江北说，“你说你真抠，那么有钱，送个路虎多好。这会儿在路上，做什么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