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裔虫将这位贵族吸干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我在这里死了，你们都要出事，不是吗？”
    卡莉白捏住了那只虫子，通过压缩魔力场制造出的高重力环境使得她身前出现了一片强压区，这血裔虫根本无法飞动。
    随后，利用控水魔法以及低温魔法，这只虫子被她轻易地冰成一颗冰球，握在手中。
    “莎莉小姐。”
    莎莉向后退步，惶恐与害怕出现在她的脸上。
    失算了。
    敢独自行动那就意味着实力不弱。
    她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可她没想到的还有很多。
    “给你。”
    卡莉白向她靠近，没有对她动手，而是把手中的冰球还给她。
    “啊…”
    她愣愣地接过冰球。
    “是谁给你这东西的？那几具干尸，是你做的对吧。”
    到了这种情况，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事情已经非常鲜明，凛通过传递心声已经告诉了她这个女孩做了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继续平和地谈话，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当然，她还有更糟糕的手段，不过她不想对这个女孩使用。
    她又不是什么恶徒。
    “告诉我吧，嗯，她们知道吗？”
    估计是不清楚的，这家伙不想让那些孩子被污染，卡莉白再次提起她们也只是想提醒她——
    也为她们考虑一下，毕竟你刚才做的事，要真是一个贵族在这里，你们都得死。
    “我…我…”
    莎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卡莉白不着急，她坐回了椅子。
    “你的那几句对不起，可得不到我的原谅，不做点实际行动，怎么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敲打，威胁，这些手段用起来不太舒服，但为了找出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卡莉白还是选择用了。
    结果，莎莉跪下来了。
    “……”
    卡莉白沉默了。
    她是没料到会得到这种结果的。
    木讷的莎莉爬到了她的身旁，抓住她的裤腿。
    “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们吗？”
    “……”
    卡莉白看着她，她的心情很复杂。
    没错，人的尊严就是这么不值一提。
    对这个女孩来说，尊严早就是比垃圾还没有价值的东西，但她也同样知道，一个弱者，只有放低姿态，放下尊严，才能得到“怜悯”。
    她在思考，她在疑惑。
    这一切都是她第一次见得。
    先前所谓的算计，不过是她基于分析，而做出的让莎莉妥协的手段。
    可她真的没有想要让这个女孩跪下求饶…
    啊…
    仔细想想，她都威胁到这份上了。
    嗯，她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
    可是，这还是让她止不住地厌恶…
    只是这厌恶，愤怒，不是针对这个女孩，而是这样的时代。
    她不是冷血动物，至少现在不是。
    她看着女孩。
    “只要放过我们…不，放过她们，我可以全盘托出，我什么都会做的。”
    莎莉乞求着得到她的原谅。
    这就是让上位者感到愉悦的事情吗？
    卡莉白的心情越发低落。
    「检测到情绪：
    悲伤20%」
    但这低落也无法持续太久，她更多的只是迷茫而已。
    这样的时代，她能给凛幸福吗？
    即使现在她们的生活还很平静，没有什么风浪。
    但若是有了万一。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可能发生的糟糕的未来。
    因为她知道，作为长生种的精灵，处境并不算乐观，那高悬天际的摩天舟，不过是她们躲避苦难的一种手段。
    而孕育苦难的摇篮，在这片大地上到处都是。
    届时，逃又能逃到何处？
    卡莉白忽然理解了勇者的作用……
    只是在此刻，她没有过分深思这些。
    “什么都愿意做？”
    她抬起莎莉的下巴，轻声问。
    “是的，就算…就算是我这下流的身体，我…”
    她甚至开始直接褪下自己的衣裳。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
    莎莉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手捂住被扇的侧脸。
    “你真的是，满脑子就只有她们呢。”
    卡莉白再度捏住了她的下巴。
    “看着我的眼睛。”
    那呆滞的目光落进了卡莉白的那双金瞳中。
    莎莉看见了，眼前这位大人的怒火。
    “我知道你除了这么做，没有任何办法，但是，你给我清醒一点，不把自己当做人看，只会引来更多的轻蔑，明白吗？”
    “我…”
    卡莉白并不指望她理解，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你不会以为你很伟大吧？你以为，她们会这么感谢你的所作所为吗？”
    莎莉眼角逐渐流下了泪水，而卡莉白没有停下。
    “你是这里的大人，是她们尊敬的姐姐，你以为，你这么作贱自己，甚至还说出那样不负责的话，她们会感谢你？”
    她捏着莎莉下巴的手有些用力，而莎莉除了喉咙底部的呜咽外，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们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们知道她们尊敬的姐姐，为了她们做什么吗？你敢告诉她们吗？”
    卡莉白压抑着怒火，质问眼前的女孩。
    「检测到情绪：
    愤怒60%」
    “说话啊，莎莉，你在害怕，对吧？”
    她完全不想给这个女孩任何的喘息机会，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怕她们会厌恶你，觉得你肮脏下贱，是不是？
    不，不止如此，你相信她们都是善良的孩子，需要被保护着，不变得和你一样，但是要让她们知道，你保护她们的方式是作践自己，她们会有多伤心！”
    “可是…我…我…”
    “比起被厌恶，你更怕的，是她们在为自己愧疚，厌恶她们自己，然后，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吧？莎莉，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她们究竟要的是一个富足的生活，还是一个安定的家。”
    卡莉白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教会别人家是什么，可她没法在这种苦面前保持冷静。
    她完全会确定，要是自己在意的人为了她作贱自己，她会疯掉的。
    她见不得这些。
    “可是，像这样弱小的我…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女孩的眼角滑落，麻木的内心在卡莉白这般的质问，以及那属于魅之勇者的源自于法则中的，对情感的影响力下破裂开来，再度有了除灰色之外的色彩。
    卡莉白松开了手。
    “你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吗？”
    她冷漠的话音，重重地砸在了莎莉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