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来吧,尝试着找到我吧,在你们死期来到之前,找到我。”
陈庭汉捏着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如若不然,我很快就会把你们,赶尽杀绝。”
说完,陈庭汉就“挂断”电话,并没有着急拔出电话卡,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快速销毁,因为没有必要,这部手机做过特殊处理,而且在市局的白名单里,如果有人查,他们就会知道。
最重要的是,其实刚刚他只是在,播放录音。
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他才敢来找刘君兰,给她道喜。
这时,陈庭汉终于长舒一口气,脸上略有些疲惫的意味,大体又都是放松,他对眼前的人说道:“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这也只是个开始。”
“李泽被打痛、打怕了,下一个就是王凯。”陈庭汉说道:“这足以证明,这件事情不需要你的参与,你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看着,好好活着,无需放下,只要等待。”
深夜时分,兴许是感觉冷了,刘君兰身上披着毯子,苍老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正如陈庭汉所要求的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过后,她不知抱着多么难以言明的繁杂思绪,嘴唇微颤着,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庭汉揉了揉眉头,放松地说道:“一些微不足道的简单工作罢了。”
“她是想问你一个过程,从而知道,她自己这么些年到底做错了什么。”游申雨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她快步走来,一边继续说道:“你说的越轻描淡写她越痛苦,好像她这么些年的努力斗争都比不上一个小孩随手而为之的布置。”
她的声音吸引了刘君兰的注意力,兴许是老眼昏花,也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刘君兰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最后后知后觉似的道:“噢,游申雨?”
“是我。”
“时间过得太快了,”刘君兰叹息着说道:“我只记得我很恨你,但这么多年过去,我连你长什么样,为啥恨你都忘了。”
游申雨却没忘,她情绪不带起伏地说道:“你觉得我是王凯派来的人,你还认为我跟你丈夫有染,甚至可能就是我出卖了他,导致他被迫害致死。”
刘君兰咳嗽起来,咳得眼眶通红,缓过劲后立马骂道:“滚出去,我忘了为什么恨你,但我就是恨!
你到底有没有跟他睡过,这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背叛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当年他信你,把东西给你,你却不收,甚至从不跟人提起,你是个丧良心的东西。”
这一番话戳中了游申雨的痛处,她眉头锁在一块,呼吸都为之滞涩。
一旁的陈庭汉没有说话,这是当年之事,当年之怨,是他这个外人无从插手的。而且他有感情偏向,站在陈庭汉的角度来看,游申雨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她并不知道赖记者正在遭受的压迫,等到那份文件出现在面前时,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当时与她姐妹联姻的李家又已经从望海抽身,她无依无靠,明哲保身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但刘君兰错了吗?也没错,她家破人亡,丈夫不仅身死,还要被那群人套上一层层肮脏的外套,什么收黑钱、嫖娼甚至是贩卖违禁药物,让这些死者家属没有受到该有的尊重,甚至是辱骂唾弃。
她压抑许久,她同样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和错综复杂的遗憾,她的情感需要发泄。
“我不需要你跑来可怜我,假仁假义!”说着,刘君兰又指着陈庭汉的鼻子说道:“一个在酒店里滥性的丈夫是英雄吗?一个抛妻弃子,让我们像狗一样被监视的丈夫是英雄吗!”
游申雨双臂环胸,姿态傲然,脸蛋上却挂着红红的眼眶,紧紧咬着嘴唇,唇边沁出比口红还浓艳的血还不自知,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是来可怜你的,我是来让你恨我的。”
刘君兰尖声怒喊起来,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向游申雨,脆弱的瓷器堪堪从她脸前掠过,摔在门框上。
如果不是陈庭汉反应够快,把她拉到一边,恐怕那瓷器就要毁了那张如花儿般的脸蛋。
这一砸完,刘君兰却不如何愤怒了,她掩面而泣,她如何不知道游申雨的苦衷,她又怎么不知道,罪魁祸首不是游申雨。
她只是,真的需要发泄。
游申雨从包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说道:“我不是在可怜你,这钱我给你了,你是花了也好烧了也罢,都跟我无关,我只图我心底清净,回去能睡个好觉。”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离开,陈庭汉也不由得露出苦笑,他说道:“赖记者,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他的所作所为,可称英雄。”
……
……
走到院子外边,陈庭汉吐了一口浊气,想找游申雨,却只看到了她的车尾灯,想找喻秘书,却想起他今天特地嘱咐让对方先回去,等他消息。
刘君兰太累了,压抑的太久,需要发泄,她本身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只是这一番争吵,让陈庭汉有成就感的同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孤独。
他坐在路边的坎上,让凉风吹过,想让其吹走万千思绪。
结果思绪没有吹走,吹来了一辆私家车,大半夜在这鬼都不走的路段,那车停在陈庭汉旁边。
后座放下车窗,调笑着说道:“这是谁家迷路在外的可怜小狗呀,要不要跟我回去?”
陈庭汉低着头,看都不看她,大声骂道:“去你妈的,滚蛋!”
王衿伶丝毫不恼怒,笑眯眯地讽刺道:“我早跟你说啦,你为这些人忙前忙后,根本不值当,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美好和感恩,多的是斗米恩,升米仇,没有人会感谢你的。”
陈庭汉站起身,脸色平静地说道:“我没指望着谁感谢我,我就是太晚了,困了。”
王衿伶望着他,忽然拉开车门,径直揪住了他的衣领,仿佛双方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重重把脑袋撞了上去。
陈庭汉下意识闭上眼睛,意料之中头骨相撞,鼻血横流的铁锈味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如奶油般的香甜软滑,睁开眼看,王衿伶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嘴唇不知怎么的,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水到渠成般,两人自然而然进行了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