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就吃一点点好吗？”
    林彦舟把碗放在床头，轻轻掀开沈沛安的被子，把沈沛安深埋进被子的脸颊露了出来。
    自从拍卖会回来，他哥就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将全部的身躯都紧紧捂在了被子下面，拼命为自己营造一个狭小的空间，与外界隔绝起来。
    仅仅只是和任栩远远地看了一眼，沈沛安就触发了巨大的应激反应，丧失了所有的安全感。
    林彦舟花了一整个下午，才让沈沛安摆脱了心痛的情绪，但过度的心痛让沈沛安变得麻木，直到现在，心情也还是极度低落的。
    心情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食欲，从回来到现在，沈沛安滴水未进，这让林彦舟有些着急。
    林彦舟从背后圈住了他，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眉眼，“我煮了醪糟汤圆，你吃一点点就好，不然明天胃该难受了……”
    他哥的胃是老毛病了，虽然他一直都在严格把关饮食，替沈沛安悉心养着，但之前还是不可避免地胃疼过一次，这次要是一点东西都不吃，说不定用不了明天，后半夜就会出现胃不舒服。
    沈沛安没睡着，但很累，累到一睁眼就会感到疲惫。
    他想告诉林彦舟，他是真的不想吃东西，但话到嘴边，他又没办法这样辜负对方的好意。
    “我就吃一点点。”他说。
    “嗯，就一点点，能占着胃就好。”林彦舟欣喜不已，立马端起碗，将小半碗醪糟汤圆递到他面前，拿起勺子准备喂他。
    都二十八岁了，还要男朋友喂饭，沈沛安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林彦舟把勺子递到了他嘴边：“我喂你，你就能省些力气。”
    他坚持喂沈沛安，不是为了暧昧，而是真的不想让沈沛安太累，对方周身的疲乏感太强烈，让他一靠近就感到了心疼。
    沈沛安被他温柔地喂着汤，眼睫颤了颤：“很好喝……”
    林彦舟似乎一直都知道他喜欢什么，他喜欢米酒的味道，甜甜的酒香，搭配上五彩的玲珑小汤圆，哪怕他确实不想吃东西，也不得不承认，这份醪糟汤圆真的很合他胃口。
    很快，小半碗醪糟汤圆就见了底，林彦舟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嘴，又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角。
    沈沛安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脖子，可他看见对方那饱含爱意的眼神后，立马就停住了，静静地接受着这个充满深情的吻。
    可是他做不到回应，只能接受，突然觉得这样对林彦舟好不公平。
    林彦舟就这样吻一个毫无回应的人，会不会觉得像是在吻一块木头。
    愧疚感填满了沈沛安的心房，他真的觉得不公平，分明就是自己的情绪不稳定，却要拉着林彦舟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一切，甚至在吃饭这件事情上，都要对方费尽心思做他喜欢吃的东西……
    对不起……
    他真的想对林彦舟说对不起。
    可是他也知道，林彦舟一定不会想要他说这些，林彦舟要的也不是他的愧疚感，而是他的爱。
    他也好想给林彦舟爱啊，好想好想。
    像陆柏爱苏晴、宋方坪爱姜媛、唐恒爱傅哲那样，给林彦舟好多好多爱。
    可是他又不能骗林彦舟，他对林彦舟是有过心动，但这份心底并没有达到爱的阈值。
    沈沛安越来越相信唐恒说的话了，或许自己之前真的是个渣男，挥霍了情感，所以上天才罚他没办法去爱上这么好的林彦舟。
    “彦舟……”
    他咬着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心脏砰砰直跳，突然抬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怎么了？”林彦舟见他突然紧张起来，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一下子担忧起来。
    “我……”沈沛安眨着眼睛，澄澈的瞳孔里盛满了无措与忐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你……”
    “到底怎么了？”林彦舟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担忧的情绪更加浓重了。
    沈沛安快把嘴唇咬出血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怕说出来，林彦舟会觉得他廉价，林彦舟要是觉得他廉价也没关系，但他又怕林彦舟觉得自己只是想回报，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弥补感情上的缺失。
    “哥，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好吗？”林彦舟的神经紧绷起来，“你这样，我真的觉得很不安……”
    尤其是在下午才见过任栩的情况下，他哥心痛了那么久，流了那么多眼泪，他生怕他哥会去找寻心口缺失的那部分，去找回自己曾经在任栩身上付诸的感情……
    ……然后，自己的存在对于沈沛安来说，就只剩下了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了。
    “哥……”他不想逼沈沛安，虽然内心彷徨不安，但看对方似乎比他还紧张，心疼的情绪一下子就占据了上风，温声诱导着：“你想说什么，说出来……”
    沈沛安酝酿了好久，眼睫颤了又颤，眼底浮现出十八岁特有青涩与腼腆，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
    “你想……要我吗？”
    “我们…我们……”
    “…可以…………做……”
    林彦舟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看着沈沛安，面前的人就这样眨着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用十八岁那种未经情事的青涩，与微微发烫的耳垂，用最腼腆的语气，对他说出了这样直白的话。
    说完之后，十八岁的小人儿羞耻心泛滥，将脸埋进了对方的肩窝里，心脏砰砰直跳，呼吸不均地喘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彦舟才从茫然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抬手轻轻安抚着沈沛安的脊背，温声说：“不要勉强……”
    沈沛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立即从林彦舟怀里浮起头，脸颊微微涨红：“我没有勉强，我自愿的，只要你说一个字，我们…就可以……”
    他没有什么处男情节，也从唐恒的口中听过一些“当渣男”的事迹，他没有轻浮，只是觉得自己必须给林彦舟些什么。
    他要给林彦舟爱。
    原本，最应该给的是全身心的爱。
    但心里的爱暂时给不了，那就给另一种。
    总之，他不能让林彦舟像填一个无底洞一样填他。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想要爱，得到爱，付出爱，而不是下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那种痛让他感到恐惧和绝望……
    林彦舟捏着他发烫的耳垂，心头被一股股暖流包裹着，眼底对沈沛安的怜爱多到几乎化不开：“哥，你怎么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