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大战时那三位上位世界至强的戾气在无形中改造我的性格，让我时不时产生杀意。
杀死森和森界至强后，这股戾气得到了资滋养，更是压住了理智。数以百亿计的生灵死亡时产生的戾气和业力一齐记在我头上，让我本就不稳固的心境彻底产生了裂缝。
天尊爷爷留下的最后一道灵光净化了我丹田处的戾气，也让我真正掌握了我自己的心境。
我绝不能是滥杀，我是为了守护而杀，只杀想侵犯我的美好之人。
以攻为退，以杀为守。
但现在，我违背了这个原则。
“对不起。”
我朝着尸骸跪下，朝它们端端正正地磕了四个响头。
“我犯下了弥天大错，可我不知道怎么弥补。
我知道以死谢罪不足以弥补你们，因为我可以复活，你们不能。
我能做的只能是先送你们参与轮回，如果有轮回的话……
来世，欢迎你们来找我讨债。”
尸骸们站立着，不为所动。这在我预料之中。
于这片空间中，我盘膝而坐，轮番唱诵起大悲咒和往生咒。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
“……敕令等众，急急超生。”
佛韵和道韵随着声音荡漾，我用修为转化成一朵朵莲花，莲花闪耀着莹莹佛光和地府幽灯。
离我近些的骸骨最先受到佛光普照和黄泉接引，身上缠绕的黑气逐渐开始消散。
随着修为的降低，我的身躯也在随着不存在的风飘落。可莲花越来越多，大片大片的阴魂得到指引；受到佛光的广照，越来越多的骸骨被净化了煞气怨气。
黑气消散时，一个个表情鲜明的精灵顶替了尸骸，朝我露出笑容。
“谢谢……”
“我原谅你……”
“这不怪你……”
一声声原谅或轻灵，或厚重。
它们原谅了我这个摧毁它们世界的人。
大腿处被泪水打湿了一片，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难受。
“大哥哥，不要哭了，这个给你。”
一个雄性小精灵朝我扔出一团绿光，我感到身上暖洋洋的。
接着，无数绿光从快要消散的精灵身上升起，齐齐涌入我的身躯。
“孩子，我们不怪你的。”
那小精灵的母亲走到他身边，接着是他的父亲，他的祖辈，他的朋友，他朋友的父母……
“好好去吧，我们死了，你可得替我们去看看还未见过的时光。”
暖意化作暖流，暖流汇入江河，江河奔进大海，大海蒸腾升上云层。
绿光经过我的身躯，染成金光，最后填补进我的修为，我拿来产生更多的莲花。
我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经文，修为不知道降低了多少，只知道目光所及，佛光所照，再没有一具尸骸。
最后一团绿光涌入我的躯体，我头顶上凭空浮现出本小本子，那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首页还烫着銮金大字。
《功德薄》
无数功德金光自小薄中射出，我佛给我留下的能量于此时生气，引导着金光成立一尊面容模糊的僧像。
众生相，无我，自我，大我，万物皆是我。
是为佛。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面前的黑暗再次涌动，隐隐有闪过几分红芒。
耳旁再次传来索命的低唱，但这次，我笑着渡化了它。
有一团人形黑雾自黑暗中涌出，本该是五官的部位却闪着血腥的红芒。
“你……”
“该死……”
黑雾突兀地闪现在我的面前，好似它本来就该在这里。
“你……”
“不配……”
它张开了大嘴，獠牙乍显。
“你……犯过色，贪，杀，有过邪欲，说过一套做过一套，你不曾渡过大苦大难！”
“你凭什么为佛！”
“你凭什么能得到原谅！”
“凭什么！！”
它在咆哮，它身上的黑雾也在涌动，勾引起我身上的业力。
它的脸庞有些稚嫩，仿佛只是个愤怒的孩子。
轻轻抬起手，我摸上了它的头顶。
“乖……”
“我在呢，不要怕……”
它的动作微微一顿，眼角淌过清澈的泪珠。
下一刻，它拍掉了我的手，把我压在身下，怒啸道：“放开你那肮脏的手！不要识图用你假惺惺的善良来感化我！
你杀了一个世界的生灵，却又靠着这些生灵成了佛，你是个什么狗屁的佛！”
它的双手压着我的胳膊，獠牙贴上我的脖颈，牙尖贴上了脊椎骨。明明稍一用力就能刺破血肉，咀嚼一下就能让我命丧黄泉，却停下了用力的动作。
“你……为什么没有反抗的心思……”
我捋了捋他背后的黑炎，没头没脑地赞同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我此时是幸福的，你此时又是怎样的呢？
你若是觉得杀我可以让你于此时幸福，那你就咬吧。”
它爆发出冲天黑雾，獠牙瞬间就要闭合，最终在切断脊椎神经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它的声音充斥着无言可诉的怒意，可也带着迷茫和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我不甘心……儿子……好人该死……我是谁……哪有天道……她\/他走了……妈妈……”
它双手抱着头，蜷缩成一个黑团子。口中喃喃过胡言乱语。
它在哭。
金光修复了伤口，我把它抱入怀中。
“好啦，不哭啦。有我在呢……”
黑雾飘散，只留下一个心形的黑红色结晶。
沉默半晌，我用金光把这块结晶穿成一条项链，戴在脖子上。
就让你，来提醒我永远不要忘记今天的闹剧，悲剧，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