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这宫里就没一个是能扛起的事儿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气死哀家了。”太后面色不善,面前那早早只剩下几根枝子的沙枣花更是散落了一地。
“太后您宽心,毕竟这后宫的嫔妃们都要仰赖皇上恩宠,属实不敢传达您的旨意啊。”福伽在一旁劝着。
“寒氏在后宫里就是个祸害,哀家必须要处理好。”太后饮尽了一杯茶,整个人沉思着,有一个人,缓缓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福伽,你说,若是娴嫔,可会忤逆哀家?”太后缓缓地睁开眼睛,沉声道。
“娴嫔是潜邸的老人,当年又差点做了嫡福晋,最是敬重您的,想来娴嫔是能担当得起。”福伽连忙说道。
“是啊,皇帝的后宫里老人不多了,纯妃如今成了药罐子,婉嫔更不用说了,在这宫里半句都不说的。”太后熟稔地点头,“虽说哀家瞧不来娴嫔,可到底她是个能成事儿的。”
“那奴婢这就去翊坤宫请娴嫔娘娘。”
福伽心领神会,不一会,青樱就赶来了慈宁宫。
“青樱啊,哀家一直觉着你聪慧,同那些只会争宠的妃子不一样,你是有大智慧的。”太后不紧不慢地说了绝子药的事,同诸位嫔妃不同,青樱并没有急着拒绝,而是睁着聪慧的小眼睛,不解而疑惑地看着太后,随后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太后便在这时,开始夸赞起了娴嫔。
太后笑意温和,语重心长地说道:“哀家不能阻拦寒氏侍寝,可哀家却不得不防一防她怀上皇嗣,你想想,若是皇上执意立寒氏的孩子为太子,那大清的江山万代可怎么是好呢?”
“你的十二阿哥哀家也是见过的,生的聪明伶俐,可是块好料子啊。”
“太后盛赞了,臣妾只求十二阿哥以后能做个尊贵王爷,就是最好的了,怎么敢奢求别的呢?”青樱原本听得晕晕乎乎,她已经许久不曾听到旁人对自己的称赞了,太后娘娘原来一直都认为自己是聪慧的吗?可太后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她立马清醒了,忙表明自己的心意。
“而且太后娘娘,如此势必会伤了皇上和臣妾的情义啊。”青樱呆坐着,用她核桃仁大的宫斗脑子思考着。
“哀家知道你在意与皇帝的情分,可皇帝如今待你还如从前一般么?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皇帝传了郎世宁为他与寒氏一同入画。这般待遇,当年皇帝与孝贤皇后有过,你求过,皇帝不曾答应,轮到寒氏这里,什么祖宗章法却都放在一边去了,你和皇帝,到底还有几分情谊在啊?”
“这宫里的情谊都是虚无缥缈的,可唯有子嗣是真实存在的,这宫里这么多的嫔妃都比不上一个容贵人,那皇上的阿哥们也会比不上容贵人的孩子,你真的甘心要这么一直被容贵人压着吗?”太后看出了青樱的动摇,“你放心,你这是为了大局,哀家会尽力保你的。”
“太后娘娘,臣妾……”拒绝的话语还在嘴边,可是一想起寒香见对自己的真情吐露,是啊,这也是寒香见一直以来求得,她不是在伤害别人,她这是在尽职尽责,在帮寒香见脱离苦海,是啊,这是善事。
而且,她怎能低人一等,她的孩子,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也低别人一头呢?皇上让寒香见和自己入画,那立她的孩子做太子,还不是早晚的事情吗?不可以,不可以!
“臣妾不负太后所托。”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她坚定的眼神,毅然决然地带走了那罐绝子汤。
“娴嫔聪慧啊。”太后欣慰至极。
哀家见了两代后宫,唯有娴嫔,是最特别的了。
——
宝月楼
寒香见无聊地眺望这窗外,这是她的新爱好,在这鸟笼子一样的宝月楼里唯一的乐趣。
“楼下挪了好些沙枣树来,等到开花的季节,必定好看。”青樱缓缓地走进来,出声道。
“娴嫔娘娘来了,”寒香见起身道,“臣妾请娴嫔娘娘安。”
“嗯。”青樱坐在了她的身边,寒香见的面上却没有一丝高兴。
“所谓物离乡则变,沙枣树到了这儿,怎么腾挪也长不了。”寒香见扫了一眼满院子的沙枣树,“娴嫔娘娘不知道,方才才好笑呢。皇上好端端地派了个太医来说要为我调理身子,可以早日遇喜。”
“你侍寝这么些日子,遇喜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自己的来意,青樱有些不自然。
“娴嫔娘娘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是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寒香见苦笑着,“臣妾偏不喜欢这恩宠。”
她是自己愿意的,这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青樱脑海中反复闪过这几句话,抬手吩咐身后的容佩将汤药拿上来。
“你有你想要的,本宫也有不得不做到的。这碗东西,本宫是奉太后之命送来的,就是你最想要的绝育汤药。这药要不了你的命,只是成全了你的念想。一口喝下去,再不能有所生育。当然,这喝与不喝,在你。可你得想好,喝了之后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往后你要后悔也不能了。”
虽是这么说着,青樱却是紧张万分地盯着寒香见。
若是她不愿意,这可怎么办,喝下去,你得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