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熙珠出了门,嬿婉便又叫人去养心殿将进忠叫来。
进忠才办完了差事,就看到永寿宫的王蟾讨好地笑着站在养心殿外,
“进忠公公,主儿请您去一趟。”
——
晚间时分,皇帝坐着轿辇从永寿宫过,便瞧见萤火点点,觉得新奇,便吩咐了停下。
“这是什么?”皇帝颇有兴致,进忠已经麻利地做了请的动作。
“令嫔娘娘吩咐采来晚开的红莲,又捕来了流萤点点,在这夏日里,倒是别有风味,您可要瞧瞧。”
“令嫔这么巧的心思,朕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瞧瞧。”皇帝抬脚便往里走。
嬿婉今日穿了一身粉色花鸟纱衣,缀着金色的流苏,站在永寿宫门口笑的灿烂。
“皇上!”
二人挽着手在永寿宫散着步,湘簟月华浮,萤傍藕花流,实在风雅至极,再搭配着永寿宫各式各样别致的花灯,皇帝今日心中的愁绪便一扫而过了。
“皇上,臣妾上次同您的那局棋还没下完呢。”嬿婉将人带到殿阁内,“您瞧。”
“好,那让朕看看你可有长进。”皇帝轻捻棋子,伴着夏日流萤蝉鸣,屋内二人谈笑着,不胜欢喜。
另一边,翊坤宫,如懿正在沐浴。
今日皇帝去了永寿宫,丝竹声便细细地从远处传来。
“是永寿宫吧。”如懿皱了皱眉,“令嫔总是爱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今儿月琴,明儿跳舞,为了争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过会应该就没了,主儿忍耐些。”惢心伺候如懿擦干了身子,用香粉敷着。
“国师不是送了我一把藏香吗,去点上吧。”如懿吩咐道。
“是。”惢心连忙去做,被那藏香的味道冲的有些难受,“比寻常的沉水香味道大多了。”
“藏香可以聚福慧,对身体又大有裨益,也是国师有心,才送了我一小把。”如懿满意地笑着,“正好,这味道也能去去永寿宫的靡靡之音。”
“来人,抓刺客!”三宝的声音从翊坤宫外传来。
“怎么回事?”如懿惊了一下,却听三宝隔着屏风禀告,说是方才发现一个白衣服的人鬼鬼祟祟,引得侍卫营前来,现下已经不知去向。
“后宫里哪来的刺客?”如懿有些惊讶,但立即说道,“务必将人找出来。”
“是。”三宝应道。
众所周知,翊坤宫的消息是全后宫最好打听的,翊坤宫的墙头就和漏了风一样,谁都能来听一听。
故而,第二日,翊坤宫昨日有人擅闯的事情全宫的人都知道了。
皇帝上朝回来,就被请到了长春宫,皇后端庄地坐着,顺贵人一副胆小的模样,还有个说话利索可是整个人有些害怕的发抖的小宫女念真。
与外男私会,互赠手串,大庭广众下谈笑,昨日翊坤宫的刺客和国师身形相似,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叫皇帝的太阳穴突突跳。
“请娴贵妃过来。”皇帝一脸阴郁。
等如懿一脸迷惑地进了长春宫,又是熟悉的皇帝皇后坐在一处,等着问她话,这样的情形,怎么感觉总是轮到她身上。
“皇上,皇后娘娘。”如懿行了礼,一双眼睛无辜地眨巴着。
“如懿,你自己听听吧。”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念真将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昨日,奴婢和主儿去雨花阁祈福,却瞧见娴贵妃娘娘和安吉大师一同上了雨花阁的二楼,待了半刻钟才出来,且娴贵妃娘娘和国师相谈甚欢,娴贵妃娘娘手上,和安吉大师还佩戴着同样的手串,不知道是如何来的,主儿和奴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皇上和皇后陈述实情。”
念真虽然胆子小,可是说话却丝毫不耽误,清清楚楚,条理清晰。
“娴贵妃,身为妃嫔,私会外男,你可有什么要说的?”琅嬅心里并不作何感想,横竖凌云彻那一回已经闹过了,这个娴贵妃,分明是一个后宫嫔妃,为什么总是和宫里的男子扯上关系?莫非她至今都还没有学会妃妾的本分吗?
“皇上,皇后娘娘,此事虽是如此,可是臣妾只是为了请国师帮忙分析臣妾的运势,绝无半点私情可言,再说,手串也只是因为国师说着手串开过光,带着可以避除邪运,绝不是什么旁的意思。”如懿愣了愣,缓缓地张开两瓣嘴唇,用一个不断变换的梯形口型,陈述道,“还有,臣妾不是自己一个人见得国师,惢心也在呢。”
“是吗?”皇帝把目光挪到了惢心身上,他原本想看在她忠心的份上,给她赐婚的荣耀,谁知……也罢,他本来早忘了这桩事。
“是,奴婢是跟着的。”虽说是跟着的,可是进了二楼,惢心分明只待在屏风外,里面主儿和国师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道啊。
“这样啊,那你宫里那个形似国师的人又是怎么回事,紫禁城里不可能进得了刺客,必然是后宫里的人。”皇帝又问道。
“臣妾在沐浴,这一点惢心也可以作证。”如懿斩钉截铁地说道,“臣妾根本没见过,这一点翊坤宫的所有宫女太监都可以作证。”
“国师当时在做什么?”皇帝并不直接应答。
“独自在雨花阁二楼祈福,但是没有人能证明国师是否一直在。”李玉上前说道,事情涉及惢心和娴贵妃,他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样啊。”皇帝陷入了沉思,惢心,惢心,这一切都指向娴贵妃,而她只有一个人证,那就是后宫出了名的忠仆,既然是忠仆,那她是否会替娴贵妃遮掩一二呢?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不曾做过!”如懿有些急切,身体迫切地往前倾,双脚却不知道怎么动的,整个人往上拔了两下。
“就算如此,你和国师共处一室,接受了国师赠与的手串还贴身佩戴也是事实。”琅嬅眼睛看向如懿手上的手串,“娴贵妃,你还要戴着这手串吗?”
“臣妾,”如懿嗫嚅了两下,整个人愣了愣,赶忙将手串拿了下来,“臣妾只是因为信奉,才时常戴着。”
“就算如此,紫禁城也无人可以越过了皇上。”琅嬅严肃地说道,“你身为后宫嫔妃,与外男不知避嫌,行为不检,这是一罪,私相授受,这是二罪,再者,因为你,后宫的宫女儿们也争相往雨花阁去,祸乱后宫风气,这就是三罪了。”
“皇后娘娘为何要急于怪罪臣妾,这都是莫须有的,您不能空口污蔑臣妾。”如懿顿感不服,皇上未曾给她定罪,怎么到皇后这里,自己已经十恶不赦了。
“如懿啊,如今,人证物证都有,而你,你也说了,只有惢心能证明你,”皇帝淡淡地看着她。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吗?”如懿愣住了,一颗心缓缓落了下去,“臣妾与皇上欢好,怎么可能与外人私会,皇上,臣妾是清白的。”
“清白与否,朕会叫皇后好好查证,但是,无论是否有私情,你私会外男,私相授受,祸乱风气都是事实,即日起,禁足于翊坤宫。”皇帝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他实在是无法接受,为什么自己和如懿明明是后宫中最纯真的情谊,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和别的男人扯上关系。
“是。”琅嬅已经答了。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如懿看着皇帝失望的眼神,心里已经凉透了。
“带娴贵妃回宫。”皇帝下了命令,如懿只得起身了,不然便只能被强行带回,这怎么行,她的尊贵体面还要不要了。
“皇上,臣妾百口莫辩,”如懿最后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模样,“臣妾真的是清白的。”
说完,便只得行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