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汐凤眸微眯,竟有种睥睨众生霸气。
炎卿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什么?”
“大将军王府!”宛汐眉目肃然,眸光冷冽。
狐假虎威,炎卿心中虽有些怯意,却自恃她是高门贵妇,有倨傲的资本。
“那又如何?”
“如何?那就是说我们家王爷说了,张姨娘暴病而亡,那便是暴病而亡,说是依愿火化,便是依愿火化。随后更当依愿去海边把骨灰送归大海。若王爷说你武安侯府逼杀妾室,那便是逼杀妾室。旁人不得置喙!”
宛汐挑眉紧盯炎卿,“世子夫人,可懂?”
这仗势逼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炎卿倒吸一口气,什么东西?几个月前,还是个命如蝼蚁的侯府庶女,如今,竟这般猖獗地跟自己说话。
“你......”
“到底哪种说法公之于众,世子夫人回去跟侯爷,大夫人商量商量,相信你们一定会好好选的。”宛汐又呷了口茶,慢吞吞地道。
良久,炎卿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四妹妹,我这便回府,告之母亲,张姨娘暴病依愿火化。大嫂代表武安侯府,谢谢四妹妹收殓了张姨娘!”
“嗯,大嫂嫂也不必太客气。毕竟张姨娘是本妃的生母。本妃伤心至极,便不留大嫂嫂了。斯柠,帮本妃送世子夫人!”
宛汐以手托额,面色悲凄。
斯柠福身:“是,王妃!”
“四妹妹节哀!”炎卿心里唾弃宛汐,以前怎么没看出是个惯会演的。
“嗯!对了,大嫂嫂,以后你还是叫本妃为王妃吧。本妃怕旁人听到,会以为武安侯府没尊卑教养。”宛汐一副病娇的模样,抬眸道。
“是,王妃!”炎卿血气上涌,她都快控制不住了。一直以来,她都是刻意叫宛汐为四妹妹,她不想叫她王妃,她不承认!只要她不承认,在她心里,她王宛汐便不是王爷的妻子,她不配为王妃。
可如今,王宛汐仗势欺她,她纵是万般不愿,也不得不低头。
斯柠看出她家姑娘对炎卿已是意兴阑珊,便忙带着炎卿往外走。
炎卿有些浑浑噩噩地跟着斯柠,身边的贴身丫鬟碧玉看着她那样子,有些担心,上前轻扶着她。
李景珩带着楚原从墨苑出来,他要回趟明镜堂。
快到前厅门口时,炎卿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让她心跳加速,只觉不枉此行。她看到李景珩一身茶色直裰,外披玄色披风,一张俊脸如刀刻般清隽。他正大阔步走了过来。
她忙停住脚步,满眼虔诚地看向快速走来的男人。
“王爷!”斯柠发现后面的人没跟来,回头一看,王爷和楚原正快步走来。
“参见王爷!”炎卿轻抚了一下鬓角,微微垂下纤长白皙的脖子,以一个优美矜持的姿势行礼。
“嗯!”李景珩看了眼斯柠,便快步走过。
“王爷留步!”炎卿紧跟上前,碧玉心下一急,只好小跑跟上。
“你是何人?有何事?”李景珩蹙眉道,他脚步稍稍放缓。
“王爷,这是武安侯府世子夫人!”斯柠垂首答道,“世子夫人是来接张姨娘回府的。”
“嗯?张姨娘不是暴病而亡了吗?武安侯府要来接她骨灰吗?”李景珩瞬间明了,冷笑道。
“王爷,您听我说......”炎卿快步上前,走到李景珩眼前,期期艾艾地说道。
“有何好说的?张姨娘已亡,世上再无张姨娘。武安侯府以后休得再拿张姨娘来王府说事!”李景珩眸光扫了炎卿一下,眼里尽是厌恶之色。
炎卿触到他那眸光,心下一片冰凉,只觉浑身发抖。他竟然厌恶她!她从小知书达礼,进退有度,容貌也是极佳,他竟会厌恶她。
李景珩说完便直接走出府门,跃上马背,急驰而去。
炎卿一个踉跄后,在碧玉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爬上马车,魂不守舍地走了。
前院发生的事,宛汐并不知道。她去了梨苑。
张秀芳已经好些了,甚至可能自己坐起来了。但是下床活动还是不行。
七巧见宛汐走了进来,忙唤了声:“王妃!”便上前细细说了张秀芳的伤情。
内室,木棉正在喂张秀芳汤药,“二姑娘,药虽苦,可药效好着呢!你可不能嫌它苦!”
自从搬到了王府,木棉和玉嬷嬷便都叫张秀芳二姑娘,沿用了她在张家的称呼,而其他人,都叫她张娘子。
“嗯,不错!今儿瞧着张娘子脸色,好多了!”宛汐进来细细地看着张秀芳,较之前,瘦了很多。以前的张秀芳是个丰腴少妇,白皙,一身富态。如今,瘦削单薄,下巴都尖尖的了。可见这两场的伤,不但伤到了她的身体,心里也受伤不浅。
张秀芳喝下木棉递过的一勺药,微垂着头,她这几天都在回避着宛汐。
玉嬷嬷心疼宛汐,有些气恼,“二姑娘,我们家姑娘来看你了......”
自家姑娘从出生起便不受生母待见,十几年来,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可生母遭难,姑娘二话不说,想办法救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还对姑娘甩脸色。
宛汐知道玉嬷嬷对她的感情,比对张秀芳深得多。玉嬷嬷对她,便是偏爱。
她上前牵着玉嬷嬷的手,“无碍,左右张娘子是个病人。”又撒娇道,“嬷嬷,我想吃芙蓉糕了,你帮我做呗!”
“好好好,我这就去!小馋猫!”玉嬷嬷哪里不知道,宛汐是不想让她和张秀芳两人因她而生龃龋,便笑笑出去了。
张秀芳眼角瞧着这主仆二人的互动,心里很不是滋味,索性药也不喝了,面向里躺了下去。
木棉无奈地看着宛汐,轻叹了口气。宛汐毫不在意的点点头,示意她收拾药汤。
“张娘子,今天武安侯府来人了。说是要来接你回去,被我打发了。”宛汐站在原地,并没走近床边半步,“过几日他们可能还会来。这几日,你也好好想想,还回不回武安侯府?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等三哥哥旬休,我便给他去信,让他来趟王府。介时,你便可能见到他。这几日,好好养着吧!”
说完,便出去了。
木棉又叹了口气,正准备把剩下的汤药端出去,床上的人开口了:“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