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史大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3
再说金老得了这一十五两银子,回到店中,安顿了女儿,先去城外觅下一辆车儿,回来收拾了行李,还了房宿钱,只等来日天明。
当夜无事,次早五更起来,子父两个先打火做饭,吃罢,收拾了。
天色微明,只见鲁智深大踏步走入店里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鲁提辖天神也。)高声叫道:“店小二,哪里是金老歇处?”
小二哥道:“金公,提辖在此寻你。”
金老开了房门,便道:“提辖官人里面请坐。”
鲁达道:“坐甚么!你去便去,等甚么!”(粗鲁直爽也。一对金公说,二让小二听也。)
金老引了女儿,挑了担儿,作谢提辖,便待出门。
店小二拦住道:“金公哪里去?”
鲁达问道:“他少你房钱?”
小二道:“小人房钱,昨夜都算还了。须欠郑大官人典身钱,着落在小人身上看管他哩。”
鲁提辖道:“郑屠的钱,洒家自还他。你放这老儿还乡去。”
那店小二那里肯放。鲁达大怒,叉开五指,去那小二脸上只一掌,打的那店小二口中吐血,再复一拳,打下当门两个牙齿。(店小二已有台阶下,助恶自找。不能以提辖强霸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诚如是也。)小二爬将起来,一道烟。(能扛揍也。)店主人那里敢出来拦他。
金老父子两个,忙忙离了店中,出城自去寻昨日觅下的车儿去了。
且说鲁达寻思,恐怕店小二赶去拦截他,且向店里掇条凳子,坐了两个时辰。(夸张也。粗中有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诚如是也。天神鲁提辖,名副其实。说鲁达喜欢金女者,此小孩的屁股,醉汉的嘴,说话没有把门矣。)约莫金公去的远了,方才起身,径投状元桥来。(天神来也)
且说郑屠开着两间门面,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郑氏屠宰连锁店,仅挂三五片,施公宁无小家子乎!)郑屠正在门前柜身内坐定,看那十来个刀手卖肉。(卖肉爆发户也。)
鲁达走到门前,叫声:“郑屠!”(杀猪的郑,直蔑视也。)
郑屠看时,见是鲁提辖,慌忙出柜身来唱喏(恭敬语,新式三国,却答声“喏!”。何无知如是也。)道:“提辖恕罪。”
便叫副手(行政助理也。大官人也名不虚传也。)掇条凳子来:“提辖请坐。”
鲁达坐下道:“奉着经略相公均旨,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的肥肉在上头。”(鲁达面粗心细也。先是打着相公均旨,后要臊子,羞臊郑屠也。)
郑屠道:“使得,你们快选好的切十斤去。”
鲁提辖道:“不要那等腌臜(aza)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消遣郑屠也。)
郑屠道:“说得是,小人自切便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也。)自去肉案上拣了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那店小二把手帕包了头,正来郑屠家报说金老之事,(施公笔法纯熟,不忘店小二也。成就了名著水浒传。)却见鲁提辖坐在肉案门边,不敢拢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记吃也记打也。)只得远远的立住在房檐下望。
这郑屠整整的自切了半个时辰,用荷叶包了,道:“提辖,教人送去?”
鲁达道:“送甚么!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再消遣也。)
郑屠道:“却才精的,怕府里要裹馄饨,肥的臊子何用?”
鲁达睁着眼道:“相公钧旨吩咐洒家,谁敢问他。”
郑屠道:“是。合用的东西,小人切便了。”
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用荷叶来包了。整弄了一早晨,却得饭罢时候。(恶有恶报也。)
那店小二那里敢过来,连那正要买肉的主顾也不敢拢来。(二写店小二及买肉主顾,施公妙笔也。成就了名著水浒传。)
郑屠道:“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
鲁达道:“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再消遣也。)
郑屠笑道(强笑,冷笑不敢也。):“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郑屠恍然大悟也。)且听下文,拳打镇关西。
书评:鲁提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色微明,大踏步来到店里。以人之忧为己忧,仁人也。天神,名副其实。坐了两个时辰,施公夸张写法,鲁达英雄好汉形象,跃然纸上。金圣叹评水浒传,鲁达粗中有细,怕店主人追赶父女,坐等远去;奉经略相公钧旨,有勇有谋;一切精肉、二切肥肉、三切软骨,消遣郑屠也。店小二及买肉主顾,神来之笔,成就了名著水浒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