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略带讶异地看了嬿婉一眼:“倒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是这整个后宫绑在一起,怕咱们都不如准噶尔要紧。”
嬿婉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姐姐的话说的极是,那姐姐又为何认为我的建议、太后娘娘的退让,在皇上心中能胜过准噶尔的局势呢。”
慧贵妃愣在了当场。
嬿婉条理清晰地娓娓道来:“慧姐姐,若是皇上为了准噶尔的局势打定了主意要让端淑长公主二嫁,那莫说是我出面求情,太后退居清漪园,就是我跪死在了养心殿,太后以死相逼,皇上也不会有分毫动摇的。”
慧贵妃有些迷茫道:“可你刚刚说,皇上会让端淑长公主回京的。”
嬿婉笑了笑,给足了她反应的时间,缓缓道:“皇上肯让端淑长公主回京,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太后,而是他本来就做了这个打算。”
皇帝的决定并不会因为后宫任何人而有所改变,前朝的事,处理诀窍仍在前朝,而非在后宫。
慧贵妃晃神,慢慢有些觉过味儿来:“你的意思是——”
嬿婉点点头,嘴角挑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来:“没错,皇上本就打定了主意如此,只是一来前朝尚有秘密部署,不好早早示人,二来太后拿着皇上的女儿威胁皇上和他的妃嫔,皇上厌极了太后如此行径,这才不肯早让太后安心。”
在接回长公主这件事情板上钉钉、尘埃落定之前,皇帝是不愿意对太后作下任何承诺的,他又忙于前朝部署,这才久不曾去慈宁宫请安。
而等此事落定之后,太后等得已经慌了神,她又素来了解皇帝性情,对他并无半分信心,便急不可耐地带走了璟妘和璟宁为质。
此时皇帝自然可以直接告诉太后他的安排,顺理成章地从慈宁宫接回两位公主。可如此却会显得像是皇帝受了太后的胁迫,不得不向太后低头妥协了一般,皇帝又如何愿意?
在皇帝心中,他对太后要孝,太后对他该顺才是。太后本该三从四德的夫死从子,又如何能处处自己作主,违逆他这个儿子的意思?皇帝屡次三番要卸掉太后所有的权力,便是因为这个。
可是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强硬,事情反倒这样僵持了下来。倒霉的唯有迟迟等不来明旨回京的端淑长公主,还有被扣下慈宁宫不得安枕的两个小公主罢了。
慧贵妃不知道该说皇帝心狠,将端淑长公主的终身视作一枚筹码,视六旬老母的焦急悲痛于无物,还是该说太后弄巧成拙,反倒自食其果,吃了报应。
她捏了捏眉心,叹道:“可是昨日皇上与你说了此事?要你去劝太后娘娘低头?”
嬿婉却摇摇头道:“皇上如何肯呢?若是他出面要我在其中建桥搭梯、合纵连横,那岂不是他变相向太后低了头?是我昨日揣测皇上的神色,自己猜的罢了。可如今看,我却是猜对了。”
慧贵妃抑制不住自己的赞叹之意,瞧着嬿婉线条柔顺的侧脸,轻轻道:“琅嬅当年的话说得极对,你当真是天生就适合这个位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