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
    封修望着纯白的天花板，久久发呆。
    最后那道光波直接轰碎了棋盘之后，沿着他与之建立联系的精神之力，疯狂涌入他的大脑。
    他已无法回忆起当初的确切情景。
    他记得当时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被滚烫的熔岩所淹没，热得难以承受。
    同时，无数奇怪而陌生的记忆涌入心头，这些记忆犹如迷雾般朦胧，让人难以捉摸。
    当他试图将这些零散的记忆片段拼凑起来时，却发现越是努力，思绪就越是混乱。
    就仿佛电脑系统被强行植入了大量恶意软件，既无法卸载，也对系统无益。
    甚至现在，他的头脑仍然感到晕眩。
    该不会真的又穿越了吧！？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中：
    “停止回忆，你的精神状态尚未稳定。”
    封修转动眼珠，视线缓缓聚焦，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刘源博士。
    “嗯。”
    刘源博士依旧穿着那件一成不变的白色大褂，只是今天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听诊器，看上去总算有些医生模样。
    封修下意识地抬起手，发现在旁边的柜桌上，有一个带有屏幕的电子仪器。
    屏幕上闪烁着密集的数据和图形，线条和符号错综复杂如蜘蛛网，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
    无数细长的传感器线从仪器中伸出，像章鱼的触须一样，紧贴在他的额头。
    刘源推了推鼻尖的镜片，冷冰冰的安慰道：
    “放松点，这些传感器只会监测你的肌肉和神经系统的微小颤动，用以推断你的情绪波动，不会伤害你的身体。”
    然而，他那不带情感的话语和冰山般的冷峻面容，让人不禁联想到变态杀手在行凶前的安抚。
    封修笑了笑。
    尽管他已经对自己的状况有了推测，但仍用近乎笃定的语气问了问。
    “我这是被棋子的技能影响到了？”
    刘源点点头。
    紧接着他在手中的笔记本中勾画了几笔，随后用如同手术刀般的眸子瞥了封修一眼。
    “初步判断如此，根据乐天游的供c，咳……描述，和相关规定。”
    “我们将暂时保管你的【黄巾军】棋组、《太平要术》拓印本和触手切片，待经过测试和诊断确认无害后，再归还给你。”
    “你应该没意见吧！”
    封修眼角微微抽动，并没有说什么。
    心中暗道：若是敢说有意见之话，恐怕不会被当场瞪死吧。
    沉默是他最后的倔强。
    “好吧，那就当你同意了，否则我们只能将你移交给管理局处理。”
    刘源难得讲了个俏皮话，紧接着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话语中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还记得我当初提到的戏中人吗？”
    封修眨眨眼睛，面露思索之色。
    “你的意思是说？那枚中立棋子……”
    刘源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看过你的比赛，那枚棋子几乎满足了成为戏中人的所有条件，甚至超越了以往的案例。”
    封修皱眉：“但他并没有现实棋手作为载体，这样也可同化棋手？”
    “嗯，这是唯一缺失的关键因素。”刘源教授那双冷眉上出现了纠结之色。
    “目前还未有中立棋子脱离棋盘的备案记录，因为棋子往往缺乏来到现实的直接力量，只能通过不断侵蚀棋手的精神世界，从而进行某种意义上的降临。”
    “而像你们这把比赛中的情况，直接轰碎棋盘，破开时空壁简直闻所未闻，我们并不确定，那枚棋子是否能来到现实世界。”
    “从个人情感出发，我庆幸你的棋子最后释放了致命一击，否则戏中人的组织可能会增加一名拥有棋圣实力的罪犯。”
    “这比两个进精神科的病人，要难处理的多。”
    “两个？”
    封修轻轻一笑，表情中有些不怀好意。
    “那个王安也进来了？情况怎么样？”
    刘源轻轻摇头，随意说了两句。
    “和你情况差不多，轻微的精神污染。”
    “诊断后，建议你们多多娱乐，放松一下精神，别总想着要么勾心斗角，要么整天研究棋子不出屋，多与同龄人好好交交朋友。”
    “对了……”他似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最近别整阴间卡组了，个人建议多玩玩娱乐套，对精神有好处。”
    话罢。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干脆地向外走去，好像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看着刘源离去的背影，封修稍稍迟疑了片刻，缓缓问道：“那比赛结果如何？”
    听到这话，刘源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只见他打开房门，即将迈出去的时候，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的棋子存活至最后，算你赢。”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
    确认他离开之后。
    好几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瓜首先贴着门缝往里张望了几下，在确认没有某个人存在之后，他们动作敏捷地推开门，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原本就不宽敞的病房一下子显得更加局促了。
    萧遥手里提着一只竹篮，轻轻晃动着。
    篮子里装满了各种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呦~封兄，我们来探望你了，恰巧在下果园中的水果收获，便想给你尝尝，盼你早日恢复。”
    他边说边从篮子里捞出一个苹果，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似乎在证明自己的苹果质量上佳。
    黎莉安心不在焉地盯着柜桌中的那台仪器。
    她总觉得那台机器看起来十分可怕，上面布满了管道和按钮，好像正用无数根针管插进封修的大脑，吮吸着他的脑汁。
    “别看我，我其实是不想来的……明明精神研究院这么危险，万一把我们绑走做实验怎么办……还有…你你你……你确定你头上那玩意安全吗？”
    韩哲动了动手中的机械臂，迟疑了一下。
    “我听说戏中人……算了，主任在忙公务暂时来不了，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参加下个月的毕业考试。”
    说着，他伸手敲了敲身边飘呼呼的妹子。
    “小眠，别睡了，说话。”
    郁沐眠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一边揉着刚刚被敲打过的脑袋瓜，一边嘟囔道
    “嘿嘿，我看你比赛了（指看了一半就睡着了），听说你生病了，便想来见见你。”
    封修看着眼前这群伙伴们，嘴角微扬，也许是因为心情愉悦的缘故吧，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都变得格外舒畅。
    他稍稍弯起嘴角，轻声说道
    “恐怕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考试了……”
    众人：？？？
    “我现在学士了，已经达到保送标准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