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现在两人已经连通感知了，她便眼神询问眼前的人。
    但是楼止只是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容来，让她自己去看。
    曲莺时从他怀中起身，走到背对着的少年身后。
    “楼止，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她便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背，“楼止？”
    像是刺激到他似的，少年反应很大，整个人炸开，往角落里挤了又挤。
    反正是不肯转过身来。
    曲莺时有些懵。
    回头看窗边的安静楼止。
    看到她的目光，安静的少年起身，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就这么在那暴躁少年的身后，一边摸摸头，一遍作势就要低头亲吻。
    在唇和唇就要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死都不肯转过身来的少年终于是有动静了。
    “不许！”
    他一把将人拽到怀中，又怕自己动作太粗蛮，手微微松开，虚环在半空。
    像是抱着一个瓷器，小心翼翼不知该如何对待了。
    曲莺时终于看见了少年的面庞。
    如玉一般的脸上，有点滴杂乱的泪痕，像是刚才慌乱之中胡乱擦了，但没擦干净。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在边缘泛出浅浅的红色。
    很明显地哭了。
    曲莺时伸手替他擦去脸颊上那点泪痕，“怎么哭了呢？”
    楼止闭着嘴不回答，想看她又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羞耻。
    特别是那个绿茶还在眼前呢，被他看着更没脸！
    “没什么可羞耻的，我们是一个人。”脑海中传来这样的意识，楼止顿时看向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少年。
    安静少年感受着对方源源不断的羞耻感。
    之前都是感到他的杀意和怒火，各种负面意识。
    很奇特。
    未分体之前，所有情绪是和谐共处的，但现在由一个神魂极少的分体来承担一些暴躁情绪，让他产生一种单独审视自己的感觉。
    原来他有这样强烈的情绪，会产生这样极端的感受。
    “你快走开！”那个阴鸷少年的意识和传音同步传来。
    楼止笑了笑，见他情绪如此别扭，便转身走了。
    不过背着身又传音给他：“她今天亲太多了，你注意把控时间。”
    青衫少年离开了，屋内剩下两人。
    楼止觉得那个绿茶像是在故意气他，但是又认为他说的有点道理。
    不可以再凶凶地对她了。
    “楼止，你说话呀。”
    曲莺时倒也不生气他将自己唇咬破了，很是稀奇地看着眼圈红红的少年。
    刚才她问过安静楼止他去干嘛了，而后得知他去杀邪修饿了。
    是受伤了吗？
    可是看外表一点损伤都没有呀。
    难道是圣主又开始用道具对付楼止了？
    曲莺时还没想明白，少年虚环的双臂终于落到她身上了。
    他好想像以前那样抱得紧紧的，但是不敢。
    低头看见少女关切的眼神，终于还是没忍住俯下身去，埋在她颈边。
    曲莺时伸手环住他的腰，让拥抱变得更亲密。
    “你偏心。”楼止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气。
    偏心，和那个绿茶亲吻时就欢喜，和他就没有。
    “偏心什么？”曲莺时更懵了。
    楼止又不说话了。
    他心底有种意识在告诉他，也不是她偏心，是因为他太凶了，她不舒服，肯定不会享受啊。
    曲莺时不明所以，但是能感受到他浑身的焦躁难受。
    便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
    半晌，少年终于主动说话了。
    他将今日杀邪修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圣主杀了那些本就修邪术的邪修，然后又装作恩人来赐予他们圣丹夺舍重生？”曲莺时疑问。
    “我只是随口胡诌，逗他们的。”楼止颇为不在意地道。
    曲莺时却觉得楼止的胡诌可能不是胡诌，事实就是如此。
    之前红鸢讲她进入邪修窝的经历，就说过有一群人来将他们杀光了，不是正派修士也不是仇敌。
    想来就是圣主干的了。
    为了让邪修忠于自己，先杀了他们，再看似神圣地赐予他们新生。
    同样的，对普通修士也干这样的事，哐哐一顿杀，再通过圣丹转化为自己的人。
    也难怪这些邪修多得杀不尽。
    连正邪战场上，也有很多正派修士死后经不住诱惑接受了圣丹，从己方变成敌方。
    邪修那方有圣主可以保存神魂，但是正道这方没有能够留下神魂的法器，便只能嘱咐自己这边的弟子，如果实在没救，最好自爆。
    正道也不想如此糟蹋弟子，但是曾经的弟子成为将来的敌人这样的结局更是令人心寒。
    *
    自楼止哭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
    这几日，两个少年和谐很多。
    至少，凶凶楼止看见安静楼止亲曲莺时，也不会一下子恼火上头将人夺过来了。
    而实际上，曲莺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
    在将防御法器和自己炼的小法器送给红鸢后，她便又开始炼器。
    一头扎进二楼的修炼室里，也不下楼也没有其他动静。
    若不是楼止用神识探知没发现异常，他们都会担心了。
    曲莺时本想炼制新的法器，但等她期待着成器那一刻，材料爆开来，让她惹一身灰。
    恰在此时，安静楼止进来了，手边还提着一些新取得的食物。
    他一眼就瞧见那个小灰人。
    去尘术悄然飞去，灰人又变回清灵的少女。
    连带着这间修炼室的空气也变好了。
    “饿了吗？”
    他走过去，坐在蒲团之上。
    顺便，也拉她坐下。
    曲莺时点点头，再想炼器，饭还是要吃的。
    楼止便打开食盒，将东西推到她面前。
    她正要吃呢，屋内又走进来一个人。
    他手中也提着一个食盒。
    “也尝尝我这个。”少年语气略微硬一些，自觉坐在曲莺时另一边。
    凶凶楼止看着她乖乖将两边的食物都尝了，心里泛起一阵舒适。
    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高低得将另一个食盒丢出去的。
    他也发觉自己对另一个自己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了。
    就好像，打心底地认为对方和自己就是同一人。
    意识、思想、行为都在趋同。
    就如这次，两人是意识相通地想要去找新鲜玩意儿给她吃，不想要她一直憋着修炼。
    另一个自己正在替少女擦拭唇角，他同样能够感觉到指尖上柔软的触感。
    凶凶楼止就这样看着那两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吸力攥住，要往另一个自己身上而去。
    为曲莺时擦嘴巴的安静楼止立即感受到了异常。
    他迅速将少女抱到角落里用灵光罩隔着，而后对她道：“要合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