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止低头，伸手揽住少女的身体，感觉像是将一簇柔软馨香的花朵捧在怀里。
    他将头埋在花香间，细细深深地嗅闻。
    “曲莺时，我好想你。”楼止一手箍在她腰间，一手在她后脑顺滑的发丝上轻抚。
    少女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他胸前黑色衣襟沾上灰灰的痕迹。
    曾经不喜欢脏的事物的楼止，将她从琉光派带走之时，还嫌弃她脸上的脏灰。
    如今却是将手指印上去，左右各三下，将脏污沾走，留下脸颊上猫须般的痕迹。
    楼止看着真正的小花猫，眼尾弧度因为笑意而移动。
    曲莺时浑然不知，从储物袋中拿出之前从云中仙会买来的玉镯，牵起他的手，将玉镯套上去。
    “楼止，送给你这个！”
    虽然说合体之后楼止就左右手各戴一个了，但也不妨碍她要送给眼前这个好久没见到的楼止。
    “谢谢。”楼止头上还簪着少女当初送的桃子木簪，分身身上倒是没有。
    他拾起少女的手，将人拉到那边树下，分身那里。
    灵泉对面，没人知道这边的景象。
    楼止早早就用灵力屏障笼在这边。
    分体是极难的秘法，也就是书上记载有过成功的例子，现世是没有的。
    闻人雪知晓尚且还好， 但要是被药王谷弟子甚至其他人看到了，即使害怕他也还是会忍不住围观。
    楼止不想那么多人天天注视着曲莺时、自己和分身。
    两个身体见面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不会有拥抱也不会产生其他情绪。
    他们之间彼此了解，又有种从第三视角观察自己的感觉，是有一点点陌生的、却让他们微微兴奋的感受。
    两个少年，一个坐在大树最低的那根树枝上，悬着一条腿，垂眼看着下面的人。
    一个则靠坐在树根的地方，将少女拉过来。
    他听她絮絮叨叨讲这段时间的事。
    “楼止，我竟然适合炼器，是你，嗯不，是你的分身教我的，你看那边，是我这几天炼的攻击法器。”
    曲莺时当时和两个分身只同时相处了一刻钟时间，两人一左一右，还算好区分。
    现在就有些混淆了。
    其实她能细细感觉到，两人之间百分之九十九的相同，但也存在极小的差异。
    比如树上那个楼止，这些天一直陪在她身边，说话与行为都会更直白；而身旁这个楼止，是她一直以来认知中的楼止。
    她决定在心底偷偷区分一下，旁边这个就叫楼止一号，树上的就叫楼止二号。
    楼止看向那边堆成小山的桃子，手指微动，就有一个桃子飞过来落在他的掌心。
    手心大小的桃子，桃粉色，看着精致又漂亮。
    而那堆小山里，也就只有堆在尖上的一些桃子是粉色，越往下，颜色越发灰黑。
    能看出她炼器的历程，从器物形态到颜色，都有肉眼可见的进步。
    楼止一边听她又讲到之前合欢派弟子院爆炸之类的事情，一边拿出一个储物袋。
    等曲莺时讲到口都干了，他适时拿出一个玻璃盏子递到她面前，里面装着晶莹渐变的液体。
    是他在某个门派找邪修时，在当地买的饮品。
    曲莺时神识一感知到玻璃盏子，就眸光发亮。
    她先是浅浅尝了一口，好喝得舌尖都卷了起来，便又立即再喝一大口。
    楼止觉得她吃东西时太像小仓鼠了，而他投喂时，也会感觉到愉悦与满足。
    “这里还有很多，别急。”楼止将储物袋打开，露出里面众多各种各样的吃的喝的。
    他将储物袋塞进少女怀中，又拿出一个储物袋：“这是裙子。”
    玻璃盏子被曲莺时放到了一边，树上的楼止便一个旋身翻下来，挨在她身边，抬手将玻璃盏内剩下的喝掉。
    曲莺时有些傻愣愣的，心底仿佛也被刚才喝掉的酸酸甜甜的滋味浸泡了，那种滋味从胸腔升到鼻尖。
    浅色的琉璃眸中透出一层水雾，她身子一歪就凑到楼止一号的怀里：“你怎么这么好啊楼止！”
    楼止受用地抚着少女的背脊，下巴搁在她肩颈处，眼睫微抬，与另一个自己对上眼。
    是两波轻缓的风相对，绕在一起缠旋几圈，又平静地分开。
    楼止将少女松开，又取出了画册。
    在她面前一页页翻开。
    画册厚厚一本，每一页上的风景都精细得似乎让人身临其境。
    各异的地貌、建筑、布局、服饰.......在纸页上栩栩如生。
    某一页的角落里，一个身上缀着银饰的孩童正在吃糖葫芦，笔触未画风，但小孩身上凌乱飘动的银饰坠件，让曲莺时似乎感受到了风、听到了银饰撞击的清脆声。
    细节处的笔触比发丝还细，也不知道得多费力才能将灵力控制到这种程度。
    灵力刻画的风景虽然没有多彩的颜色，但是却能够被曲莺时用神识轻易感知到。
    曲莺时对景色最感兴趣了，一页一页看着，还要楼止给她讲当地的风土人情。
    看得痴迷了，眼角的泪珠要落不落的，像颗不想坠落的珍珠。
    坐在她右边的二号楼止便伸出指尖沾去那颗晶莹。
    等到将画册翻完，树下已经是一大片暗色的阴影。
    她宝藏似的将画册和两个储物袋放好，真诚地向楼止道谢。
    起身去收自己炼制那堆法器桃子。
    等收好了便走过来，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仰视她的脸：“我们回合欢派吧。”
    回到合欢派的时候，曲莺时发觉楼止二号隐匿了身形气息。
    没等她疑惑，就有清润的声音告诉她，这是为了防止别人觉得奇异而过多注视。
    于是少年少女并一个隐身人，一起回到合欢派的小院子中。
    只是还没坐下呢，院门被敲响了。
    楼止感知到人，一号便隐匿了自己身形
    二号和曲莺时去开门。
    “楼道友、小曲道友，我这次前来，是想告知你们邪修最近的状况。”
    两人将门主迎入院中坐下。
    门主美丽的面庞上带着些忧愁：“最近邪修不安分，频频在边境村落或小镇上作恶。”
    “那里的人已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的修士也正赶去平乱。”
    “正道与邪修的战争，恐怕就快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