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软糯的草莓甜香使得曲莺时眉梢微扬。
    她双手撑在膝前，从被子里探出头去咬这甜玉糕。
    正面咬不到了就歪头咬侧面，草莓香气盈鼻，她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草莓，她便小心舔了舔。
    楼止眼眸舒适地半眯起来，长睫微颤，像扇动的蝴蝶翅膀。
    伸手捧起少女的脸颊，甜点与甜点碰撞融合，化作绵绵糖水。
    意识到自己竟陷入的曲莺时，小脸红透了，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坏蛋，欺负人！”
    只是这大坏蛋极有耐心，也不恼，一边抚着她的头一边喂给她饭菜。
    吃过饭后，楼止照例给她捋清神魂记忆。
    这次似乎有点成效，少女坐在床上，小脸苍白，像是记忆终于有一部分归位了。
    楼止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自己清理思绪。
    半晌后，听得她喃喃：“楼止......杀人魔头！”
    一阵无奈。
    他倒是没想过，少女其他的没想起来，光想起他杀人来了。
    将她安抚睡下之后，楼止神识归入玉瓶之中。
    玉瓶内，几个邪修立即感受到巨大压力。
    他们纷纷跪下身，展现了极度的恭敬与活命渴求。
    “是谁？”
    少年的声音微冷，颇为平静的语调却含着似乎能碾碎他们的威慑。
    几人将一个面如土色的男子推上前。
    “前辈，是他！他对姑娘产生了歹意，姑娘不从，就虐待她......唉！”
    邪修做出一副悲痛可惜的样子。
    袁蔓面上跟着低眉顺眼满面怜惜，但垂下的眸中闪过阴鸷。
    是她。
    魔头来之前他们就已经锁定在她身上了。
    但是她有修为、财富、身体，分别满足另外三个邪修，那剩下那位自然被他们拉出来背锅。
    她付出这些没什么的，只要能活着，这些都会再赚回来。
    而那个被推出来的人，修为最低，家里还有普通人亲属，只需稍微威胁，他便自愿顶替这罪名。
    以后若能翻身，她必定将那少女千万倍再虐一次！
    楼止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面的男修，轻问：“你当时怎么对她的，一一说出来。”
    男子早已从袁蔓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
    他们一丝也不敢隐瞒，毕竟伤在哪里都清清楚楚的，当时只做了表面遮掩。
    至于与圣主相关的，他们倒是想要隐瞒，但是看着楼止冷冰冰的眼神，就不敢了。
    “那是圣主给予我们的夺魂法器，能够将生人神魂碾压，将、将别人的神魂融进去......呃啊啊啊！”
    男子忽然浑身发抖，感觉神魂绞紧，之后整个人和神魂都化作了血水。
    不仅是他，连着他身后的几个男修也同样颤抖，融为血水。
    楼止眼神微暗，将目光放到唯一还活着的袁蔓身上。
    袁蔓直起身子，脸色慌乱：“不是我做的，不是！”
    “因为他们都夺舍过了！只有我，我还没有夺舍别人，所以还没死！”
    她当即反应过来，其他人都用了圣主的法器夺舍换魂，方才定是圣主发现情况不对，把他们都杀了。
    夺舍换魂的法器，相当于埋藏在身体内的一颗定时炸弹，只要不合圣主心意，就会死去。
    而她，只是本身修邪，虽然加入圣主一派，但神魂还在自己完好的身体内。
    万幸，万幸之前想要用圣主法器融入少女身体的时候，失败了。
    不然，现在她也会连同那少女的身体和神魂一起化作一滩血水。
    袁蔓将这些都同楼止说了，只是想要活下去。
    “你们圣主在哪里？”楼止出声。
    曲莺时一直以来因为他而关切邪修的事情，现下有邪修在面前，他便要问清之后说与少女听。
    “没有人知道圣主在哪里......”
    *
    曲莺时睁眼，虽然感觉自己仍旧躺在床上，却有种漂浮于宇宙的感觉。
    她坐起来，伸手往四周摸索。
    床帘、木架、窗户！
    她掀开被子，用膝盖磨蹭过去，推开了窗户。
    微风袭来，伴随着一股她闻过的熟悉的冷香。
    楼止站在窗外，弯腰摸了摸少女的脸颊。
    “曲莺时，睡得好吗？”
    曲莺时别开了脸，双手趴在窗沿上，声音低低的：“在哪里？”
    反正肯定不在之前的地方了，这里的气息不一样，构造也不一样。
    “我带你看。”楼止轻声道。
    而后双手探进窗内，绕过少女腋下，将人直接抱了出来。
    突来的动作使得她低呼一声，悬空无依托的感觉又令她慌乱地搂紧楼止。
    楼止知道她定不愿一直被抱着，便将人放了下来，换做牵手。
    曲莺时下意识要甩开，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空闲的左手四处探了探没摸到东西，于是右手还是任人牵着了。
    楼止带她在飞舟上走。
    先是摸了飞舟之上的楼和物件，再往外走去，摸船舷。
    为了让她明白这是在飞行，又将灵力罩破开一点，引着她的手去感受风速。
    “在、在飞吗？”
    “对。”
    脑海深处是一个音节的回应。
    曲莺时猜想对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们去东边药王谷和合欢派，帮你看耳目和虫毒。”
    她只听到一串长长的音节。
    这样听不见看不见，一切需要触摸来判断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身边唯一一个人是个不知好坏的男子！
    但如果让她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曲莺时没有法子了，只能伸手去揪住他的衣服，问：“你是坏人吗？是你给我下毒吗？”
    楼止想起之前分开后，在深林里找到她，她那时候也是同样地仰着小脸问他会不会骗她杀她。
    这是她亲近前的最后一道询问。
    楼止将她的手拉下来，把蜷缩的手指一根根展开，而后伸出手指在她掌心写：不。
    受伤后，直到刚才，少女对所有事物都是警惕小心的，对什么都不敢迈出步伐。
    而现在，她终于想要接触这个世界了。
    前两天楼止没有用手指写字让她感受，一是因为她本身抗拒，二是只有体会过难以靠自己得知外界讯息之后，她才会将依托放到身边唯一的他身上。
    楼止想要她全身心的信任。
    他卑鄙地让少女自己摸索了两天。
    果然，眼前的少女手心痒得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收回去。
    而是又问：“我想吃饭，可以吗？”
    楼止一手托着她柔腻的手掌，手指在她掌心划动，传音与手写字一同落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