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审视的目光落在南煦身上。
    南煦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苍白的唇瓣紧抿，面色紧绷。
    莫莫察觉出他的不对，语气严肃，“说话！”
    南煦眉眼低垂，将周身的情绪收敛得极好。
    声音平静得挑不出一丝错，“没什么。”
    他现在还没准备好将偷偷领证的事情告诉她。
    按照她现在对他的讨厌程度，一定会愈发生气。
    说不定会彻底不理他。
    他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说，但此刻第一想法便是拖着。
    瞒到他瞒不住的那一刻。
    “你现在学会在我面前说谎了吗？”莫莫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不耐。
    盯着他头顶的发旋，伸手朝他下颌的方向，想将他低垂的头抬起。
    南煦猛然看见下方出现的白嫩小手，下意识往后撤，护着胸口的位置。
    将藏在里面的小本子死死按住。
    他的举动实在太过异常。
    从未抗拒她触碰的人，此刻将她当脏东西一般躲避。
    如果真如南煦所说的没事，那她真是眼瞎了。
    莫莫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直勾勾地盯着南煦。
    南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激动。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几乎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南煦颇为不自然地将捂在胸口的手缓缓上移，捂住嘴，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我怎么可能骗宝宝呢？”
    他顿了顿，语气委屈哀怨，“骗人的一直都是你。”
    莫莫眉眼一挑，直接忽略他的控诉。
    僵在半空的手一翻，掌心向上，“拿出来。”
    南煦嘴角紧抿，试图逃避，“我先去给宝宝做饭。”
    话音刚落，他撑着地面起身的瞬间，莫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他的衣领。
    南煦立马挣扎起来，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抵住她的肩膀。
    两人的距离被他刻意拉远。
    南煦喉间一滚，眸色沉沉，语气沙哑，“宝宝要做什么？”
    莫莫不可置信地垂眸瞪着抗拒她的双手。
    心中的猜想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南煦越是这样掩饰，只能说明……他心虚。
    莫莫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领。
    上好的料子被扯得变形。
    南煦的脖子也被勒出红痕。
    莫莫觉得喉间苦涩，连另一只衣袖里藏着的手机也顾不上。
    双手将南煦拽到身前。
    “我说……”莫莫拖长尾音，“把你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她不断起伏的胸膛，昭示着此刻心中的怒气。
    南煦轻易地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推回床头，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快速起身。
    脸上的肌肉因为伤口再次崩开而不受控制地颤抖，额间冒出细汗。
    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去所有颜色，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
    “宝宝别闹。”他克制着气息，眉眼依旧温和。
    他像是在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满眼纵容宠溺。
    可他越是这样，莫莫心底愈发寒凉，愈发清醒。
    “是我在闹吗？”莫莫清冷的声线，带着点厌恶，不要命地钻进南煦耳畔。
    南煦眉眼一颤，这嚣张跋扈的氛围，也让他意识到……
    莫莫可能猜到了什么。
    毕竟她是那么聪慧的一个人。
    唉！
    南煦心底微微叹气，出神地盯着地面。
    自然也没注意到扑到身前的莫莫。
    南煦只觉得胸口骤然一凉，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回过神来，他立刻抬眸望向迅速撤回到床上的莫莫。
    白嫩的小手里，拿着三个本子。
    其中一个比她手掌大，另外两个和她的手差不多大，都是红色的。
    南煦下意识捂住胸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眼眸一颤，脚下不受控制地往前两步。
    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莫莫，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喜悦。
    可他失望了。
    莫莫翻看着手里的结婚证，面色平静，仿佛那照片上的两人中没有她。
    南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凑近了些。
    他的心脏咚咚咚作响，浑身散发着紧张气息。
    此刻身上的疼痛似乎被这紧张的的氛围压了下去。
    莫莫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目光死死盯着结婚证上的钢印。
    作为一个专业的律师，她很清楚，这钢印是真的。
    结婚证……也是真的。
    就连上面的红底照片也是真的，那是她和南煦五年前拍的。
    “呵。”莫莫轻笑出声。
    笑意很复杂，像是在嘲笑她自己，也像是在嘲笑南煦。
    “宝宝？”南煦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辩解，“我……”
    莫莫抬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很冷，像外面的雪一样，“这就是你的惊喜？”
    南煦面色一怔，没理解她说的话，“什么？”
    莫莫面无表情地开口，“王婶说你有事出去几天，是为了给我准备惊喜。”
    莫莫将手里那两本红艳艳的结婚证举起，怼在南煦面前，“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南煦眼眸一颤。
    他能明显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
    南煦咽了咽口水，盯着眼前两本证件，出手想夺回来。
    莫莫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只给他看了一眼便收了回来。
    南煦僵在空中的手指蜷起，不安地瞥了莫莫一眼，“我们本来在五年前就该领证的。”
    南煦的眼尾渐渐染上一抹红晕，语气哽咽，“你答应我了，办完婚礼后第二天就去领证。”
    “这件事……已经拖了五年了。”南煦瘪着嘴，委屈地开口。
    莫莫凝视着他，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她像是什么也不记得一般，掀起殷红的唇瓣，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有吗？”
    南煦眼尾的泪珠滚落，他又弯下身子，坐在床边。
    莫莫立刻往一旁挪了挪，甚至还将被他压着的被子扯走。
    每一个举动，都在抗拒他。
    南煦咬着下唇，带着哭腔控诉，“有！”
    音量也提高不少，像是在逼迫她记起来。
    “当时我想在婚礼前领证，但你不同意，你说你家里那边都是婚礼后才领证，你想按照你家那边的习俗，我虽然不愿意，还是同意了。”
    “而且，当时你还专门找了摄影师给我们照证件照。”
    南煦气息不稳，修长的指尖指着她手上的红本子，“现在结婚证上面贴着的红底照片，就是那个摄影师照的，我穿的衬衫还是你选的！”
    他像是气急了，一口气连着说了许多，都喘不上来气儿了。
    莫莫却一直处于冷静到冷漠的状态，无动于衷地望着他缅怀过去。
    她冷淡地甩下一句，“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滋啦……
    纸张碎裂的声音响起。
    她当着他的面，将那两本结婚证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