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面上闪过一抹怔愣,漆黑的瞳孔震颤。
似乎不相信刚刚的话出自莫莫。
莫莫凑近南煦,在他面前挥挥手。
清凉的薄荷味萦绕在南煦鼻尖。
他骤然回神,语气惊喜又热切,“好。”
“宝宝对婚礼还有什么要求吗?”南煦格外纵容地盯着莫莫,仿佛要将她所有心愿全部实现。
南煦一脸希冀地望着她。
他从未想过,莫莫对这次婚礼能提出任何要求。
他以为会像上次订婚宴一样。
冷漠,不在意才是她的日常态度。
她主动提及婚纱照的事情,是他前所未料的。
莫莫明亮的双眸滴溜溜转了转,似乎在认真思考着。
南煦紧张又兴奋地望着她,不曾察觉下唇被咬得快破皮。
“手捧花想要绣球花。”莫莫低头沉思,“还有婚纱,想要短裙,方便行动的那种。”
“最好是户外的婚礼,天气晴朗的日子。”
莫莫抬眸,漆黑的眸子透着纯真和盼望。
莫莫主动提出要求,意味着她对此上了心。
南煦沉浸在她薄荷味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察觉她提出的要求中所存在的不合理。
她对婚纱的要求很怪异,不是款式或颜色,而是方便行动。
但是此刻,莫莫连篇的要求像一颗颗小球般,砸在南煦面前。
带着甜味的小球,将他砸得昏了头,失了智。
除了用那不灵光的脑袋细细记下,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可是……”莫莫语气陡然低落下来,与之前大相径庭。
南煦原本浸在蜜里的心脏骤然揪起,“怎么了宝宝?”
莫莫咬着下唇,一言难尽地盯着南煦。
“莫国中的事情……”莫莫漆黑的眸子里盛满担忧与思虑。
那不是南煦想看到的。
“他肯定还会想方设法来杀了我。”莫莫做出后怕的模样。
“婚礼肯定会被破坏的。”她的语气染上一抹慌张与不安。
似乎真的只是担心婚礼被破坏,而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
南煦呼吸一滞,沉溺的眼眸难得清醒几分。
他眼尾下压,努力忽视心中的怪异。
掌下的床单无数次生出褶皱又被他硬生生抚平。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次不会像订婚宴一样了,宝宝放心。”南煦低沉的声音落在莫莫耳畔。
像誓言,又像自我暗示。
莫莫眼皮向下耷拉着,眼眸里的情绪被遮住。
真实的想法被掩盖。
只有轻松愉悦的声音,甜得发腻,“我相信你。”
学校大门。
方清姿盯着距离门口一百米的黑色宾利,脚步微顿。
她想回宿舍的步子瞬间转向,朝着远离学校的方向走去。
车上后座的人,望着后视镜里远去的身影,不耐地轻啧出声。
副驾驶的助理李阳,极有眼色地快速下车,疾步走向方清姿。
“方小姐。”李阳礼貌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萧总请您上车。”
方清姿声音僵硬,“不认识。”
说罢,脚下的步子快了不少。
“方小姐!”李阳的声音拔高不少,整个人挡在方清姿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漆黑的眸子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尊敬和压迫。
方清姿垂下眼眸,后退半步。
“别在学校门口。”她的声音妥协不少,“在离学校远一点的那个阳光咖啡厅前可以吗?”
李阳面上怔愣片刻,随即歉意的垂头,“稍等。”
方清姿咬着唇,握着包包的指尖收紧,泛白的指节在阳光下分外刺眼。
李阳正在打电话请示。
对峙的氛围,令周围路过的同学驻足。
方清姿压着头,尽力忽视周身的视线。
在她快忍不住的时候,李阳终于给了答案。
他绅士地伸手,指向咖啡厅的方向。
黑色宾利缓缓启动。
方清姿紧绷的心弦微微松懈。
可一想到之后要面对的人,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冷静。
方清姿在车前鬼鬼祟祟张望,确认没人注意,才快速闪身上车。
车门阖上的那一刻,前方的挡板落下。
轻嗤声在后座响起。
方清姿不敢抬眸去看,死死垂着头,极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冷光掠过她颤动的眸子。
是男人中指上的蛇形戒指反光。
那是象征着萧家权力巅峰的戒指。
也是萧济身份的象征。
车身缓缓移动。
车厢里依旧寂静无比。
若不是微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没人会相信后座有两个活生生的人。
“那么害怕做什么?”萧济凉凉的目光落在方清姿身上,“早上扬言要我好看的那个人去哪了?”
方清姿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孟伟业给她下的药量惊人,让她混沌的思绪在今早才得以清明几分。
浑身的疼痛,入眼凌乱的陌生房间,还有身旁陌生的男人。
令她一时极度崩溃无法思考。
她不敢相信,一杯水,让她浑浑噩噩了三天。
也不敢相信,自己轻易就被送进萧济的房间。
毕竟萧济是个心狠手辣的商人,重利轻情。
他像个赚钱的机器,自从掌管萧家以来,眼里只有生意。
萧家的版图逐渐扩大,甚至跻身京都四大家族。
成为境外商业版权最大的一个家族。
在商界,他被称为吞金币的老狐狸,无情又狠辣。
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是鬼不愿意,那只能说明,钱砸得不够多。
她今早真是脑子不清醒了,才胡乱说了些得罪他的话。
她可没有心力去与一个老狐狸斗法。
萧济信奉个人能力,任何捷径在他面前都是死路一条。
偏偏孟伟业为了快速勾搭上萧家境外的项目,用了她做垫脚石。
可她知道,女人从来都是萧济的绊脚石,甚至他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女人远远没有金钱对他有诱惑力。
方清姿长吸一口气。
“我们俩的事情……”方清姿艰难地开口,“我是被人算计了,不是有意攀附您的。”
车厢内响起笑声,随即再次陷入寂静。
病房内的莫莫,将手里的书扔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向南煦诉说着自己的要求。
莫莫没再说过关于莫国中的任何事情。
那张柔软的小嘴里吐出的词都和婚礼有关。
甚至有时候提到的东西,是他从未听过的。
似乎婚礼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南煦近乎沉溺地落进她无数甜言蜜语中。
他忘记了,此前的所有事都排在他前面。
余安比他重要,学业比他重要,莫国中的事情也比他重要。
她怎么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热衷于婚礼的细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