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医生,温新醒了!”左温书一边快速按着床头的响铃,一边跑出病房高声呼唤。
寂静的走廊传出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莫莫眉宇微蹙,缓缓睁开双眸,瞥了眼吵闹的门外。
孟玥似乎很累,这连绵的声响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几分钟后,走廊的声响消失,再次恢复一片寂静。
莫莫眨眨眼,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盯着窗外的夜景,神思陷入迷惘。
不知道南煦怎么样了。
还……活着吗?
心口的伤重不重?
毕竟若不是南煦为她挡下那两颗子弹,她现在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放开我!让我去找她!”门外传来虚弱又恼怒的声响。
莫莫不满地盯着门口。
大晚上的,怎么隔壁房间的病人这么不消停呢?
“你疯了?你现在路都走不稳,怎么去找人?”另一个斥责的声音响起,“你告诉我,要找谁?我帮你去找行了吧?”
“莫莫!找她!”那个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祈求和可怜的意味,“她被陈逸晨带走了,你去救救她。”
门外话音刚落,莫莫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
她诧异地望着紧闭的门板。
门外的祈求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几声恨铁不成钢的怒骂。
莫莫才反应过来,那个虚弱的声音如此熟悉。
好像是温新。
可是温新怎么会在国家秘密医院?
她瞥了眼打着石膏的小腿,拿过床头的拐杖,生疏地撑着身体往外。
随着她的靠近,门外的声音愈发清晰。
她缓缓打开门,入目是倒在地上的温新。
温新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他正满眼斥责地搀扶着温新。
“放开我!我也要去!”温新嗓音干涩。
他似乎将嗓子喊哑了,如同公鸭般难听。
这才导致莫莫一开始并没有听出他的声音。
“温新?”莫莫杵着拐杖,靠在门边,语气迟疑地问道。
毕竟现在的温新,几乎全身被纱布包裹着,左手吊着石膏,两条腿也似乎都骨折了。
那张原本俊逸的脸,被揍得鼻青脸肿,配合着他的泪水,几乎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温新听到莫莫的声音,挣扎的动作一顿。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挡在面前的左温书推开。
他惊诧地望着门口的莫莫,唇瓣微张,一脸不可置信。
随即眼尾猩红一片,连带着乌青的脸都憋红了。
“姐姐……”温新沙哑难听的嗓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后怕。
温新双腿站不起来,只能一只手撑着地,一屁股一屁股挪过去。
可他还是嫌慢了,匆忙间竟然直接全身伏在地上,满是伤口的脸直直撞在莫莫脚面。
莫莫有些诧异地后退两步。
左温书撇过头,不忍直视。
在温新努力撑着身子时,左温书看不过去,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隔壁病房门口的轮椅被推了过来。
左温书将人按在上面,抹去额间的汗水,松了口气。
“行了,你要找的人已经看到了,总能回病房了吧?”左温书没好气地对温新翻了个白眼。
温新压根没理他,用勉强能动的右手死死攥着莫莫的病号服。
他漆黑的眸子黏在莫莫身上,担忧地上下打量。
“姐姐怎么到这里来了?身上还伤到哪里了?痛不痛?陈逸晨呢?”
温新像个炮弹似的,一连串输出,没给莫莫回答的时间。
莫莫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上下打量温新。
她无奈道:“活着就好。”
她可不想温新因为她而死亡。
毕竟温新与她无冤无仇,甚至算得上朋友。
温新肿胀的脸上挂起一抹难看的笑容,“姐姐没事就好。”
随即温新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姐姐,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
“不怪你。”莫莫撑着拐杖换了个姿势,“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不择手段把我劫走。”
更何况,她从来没指望温新保护她。
毕竟,在她眼里,温新一直是个小孩般的存在。
温新注意到莫莫细微的动作,指尖绕着她的衣角转了两圈。
“姐姐是不是站累了?快进去坐着休息。”温新急忙出声。
左温书站在温新身后,轻声呵道:“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 ,我把你拖回来累死了,现在还要安抚你的情绪……”
温新无视左温书的碎碎念,轻轻推着莫莫往病房内走去。
隐约间还有跟着莫莫进去的意思。
莫莫神色尴尬地瞥了眼温新身后的男人。
她对温新还有很多疑问,现在孟玥还在房内睡着,不方便在里面说话。
“去你的病房吧,我有事问你。”莫莫撑着拐杖,直起身子,往旁边病房走去。
温新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直愣愣道:“好。”
他怕莫莫摔着,松开她的衣角,双手在她身后护着。
“走啊,走啊。”温新动不了,只能催促身后的左温书。
左温书翻了个白眼,握着轮椅把手,将人推进病房。
他垂头在温新耳边,语气恶狠狠的,“你好了之后,要帮我做至少一半的任务!”
温新心神都黏在莫莫身上,胡乱点了点头。
左温书瘪瘪嘴,看在温新愿意做任务的份上,他体贴地将人搬上病床后,随即出去了。
与此同时,京都第一人民医院。
苏秋心贴在玻璃上,面色憔悴地询问身边的医生。
“不是说一晚上后就会醒吗?怎么都两天了,还睡着呢?”她的声音染上一丝哭腔。
谭医生面色沉重地关上门,“情况不乐观啊,再等等吧,至少现在是稳定的。”
谭医生叹了口气后,离开了。
苏秋心额头抵着玻璃,呼出的气体将玻璃氤湿,遮挡住她的视线。
压抑的呜咽声响起。
空荡荡的走廊,只有她一个人。
唐晓君在醒来后知道南煦依旧陷入昏迷,承受不住再次晕倒。
南学林和南国安因着宴会上的事情,被叫去警局做笔录。
一整天没有回来。
苏秋心无助地望着面色苍白的南煦,指尖隔着玻璃描绘他虚弱的面容。
“小煦,醒醒吧……”
病床上,食指的传感器微微震动,探测器上的数字轻微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