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讲我们人类的话吗？”
    既然他还有警惕心，柏琏就蹲在原地，没有再靠近他。
    现在已是下午，太阳不是特别毒辣，海水一波一波打在沙滩上，柏琏穿的是皮制的长筒靴子，正好防水，踩在浅海上不会湿脚。
    诺尔感受到来自这个人类的善意，犹豫了片刻摇头。
    他海藻似的金黄色长发铺散在海面上，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夺目，他摇头的瞬间，身后的长发跟着晃动。
    柏琏轻笑，“没关系，你听得懂就好，你的头发很好看。”
    听懂柏琏是在夸自己，诺尔微抿下嘴角，心底有一股隐秘的开心。
    伊比亚发现自己被彻底排除在外，想要融入他们的话题，却发现人鱼根本不想搭理他。
    这让伊比亚二十年来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颜值。
    明明他长得也不差，为什么人鱼就是不想亲近他呢？
    无聊的伊比亚只能自己找点事做，正好太阳快落山了，伊比亚走去捡了些柴火回来，生起了火。
    诺尔见到火堆那一刻，吓得躲进了水里。
    柏琏轻声安抚说：“别怕，那只是用来取暖的。”
    诺尔还是躲在水里，不敢浮上头来，只有海面上时不时吐出的泡泡证明他还在。
    柏琏眼含笑意，起身走去火堆那里，跟伊比亚说了几句，走到了另一头海域，脱鞋挽起裤腿，下海抓鱼。
    诺尔许久未听见动静，悄悄探出头来，见到火堆又缩了回去。
    过了一分钟，做好心理建设的他再度探出头，露出一双如大海一般蓝澈的眼睛，他看向沙滩上只有伊比亚一人的身影，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眼底顿时有些慌乱。
    他开始向四周寻找，终于在另一侧的海域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焦躁的心在看到柏琏那一刻安静了下来，人鱼的视力很好，他清楚地看到柏琏的腿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沙子微微陷进去。
    他的腿很白，在阳光下一点也不显黑。
    诺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柏琏的腿看，许是视线过于强烈，柏琏若有所感抬起头，望向了诺尔这边的方向。
    在柏琏看过来的前一秒，诺尔就缩回头，沉入海底。
    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柏琏还是看到了那个位置漂浮出来的水花，眼底染上笑意。
    等诺尔再探出头时，柏琏已经回到了沙滩上，穿上了鞋。
    伊比亚看了眼地上的十几条鱼，淡棕色的眼眸里充满疑惑，他看上去也不像能吃这么多条鱼的样子。
    伊比亚的性格也比较直接，想到什么便问了。
    “还有一部分给他的。”
    柏琏微抬起下巴，看向海面上露出半颗头的人鱼。
    伊比亚了然，果然还是柏琏想得周到，他都快要忘记这里还有一条人鱼了。
    柏琏清理的鱼的内脏，烤鱼的活就交给了伊比亚，他对自己的厨艺有自知之明，不能浪费时间和食物。
    当柏琏从衣服里拿出调味料的瓶子时，伊比亚惊呆了，说：“朋友，你的衣服是百宝箱吗？！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出门在外，有备无患。”
    伊比亚虽然有些听不懂这个词，但大概意思很理解，若有所思点头。
    “对了，朋友，还不知你叫什么？我叫伊比亚·索斐，你直接叫我伊比亚就好。”
    “我叫柏琏。”
    烤鱼的香味逐渐散发出来，诺尔的鼻子微动，渐渐地探出整个头，看向了正在火堆上散发着香味的烤鱼。
    烤鱼的皮被烤焦，呲呲冒油，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鱼肉，撒上调味料后，烤鱼的鲜香被彻底释放出来，诺尔感觉胃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嘴里不断分泌唾液，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香味扑鼻的烤鱼，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种鱼这么香。
    柏琏的眼角余光看到诺尔已经冒出头来，眼睛冒着渴望的亮光。
    稍微克制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装作没发现他。
    伊比亚压低声音说：“那条人鱼跑到礁石上面去了。”
    “嗯，我知道。”
    柏琏弯起唇角，火光照在脸上柔和的面庞。
    终于，第一条鱼烤熟了。
    伊比亚递给了柏琏，柏琏接过棍子插着的烤鱼，上面的烤鱼还在呲呲冒油，散发着香气。
    诺尔看着柏琏手中的烤鱼，明显地咽了下口水。
    在柏琏转回头后，又快速躲到了礁石后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诺尔感觉烤鱼的香味离自己越来越近，于是他又悄悄探出头，一眼就看到了插在沙滩上的烤鱼。
    柏琏已经坐回到了火堆旁，手上已经没有了烤鱼。
    诺尔不明白柏琏为什么要给他，但是烤鱼真的好香，想起女巫的话，诺尔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诺尔想自己就吃一点点，应该不碍事的。
    插在地上的烤鱼被拿走，几分钟后，礁石后面丢出来一根木棍。
    看到他这个可爱模样，柏琏忍不住轻笑出声。
    因为仅凭伊比亚一人烤，速度比较慢，所以柏琏也加入烤鱼的行列，让伊比亚指导一下自己，烤熟几条后，又拿去给诺亚。
    这样的动作循环了几次，柏琏和伊比亚吃了四条烤鱼，剩下的十来条全部进了诺亚的肚子。
    伊比亚感慨一句，“人鱼原来食量这么大！”
    他刚说完这句话，身后就有一道幽深的视线盯着他，让他感觉后脖子凉凉的。
    伊比亚缩了下脖子，靠近柏琏那边，压低声音说：“这条人鱼不喜欢别人说他食量大吗？”
    在说完这句话后，伊比亚感觉那道视线更冷了，让他如芒在背。
    诺尔眼神幽幽看着伊比亚，冷哼一声，明明自己是正常的食量，只是他们自己吃得太少了，而且他为什么要靠柏琏这么近？
    那个人类的是他的，他不喜欢别人靠近。
    在人鱼族的观念里，自己看上的东西会将其划分为自己的所有物，不准其他生物的靠近。
    在人类中，人们会把这种称之为占有欲。
    而人鱼的欲望向来很强烈，无论是对自己的东西，还是对伴侣方面，都表现出惊人的占有欲。
    也正因如此，人鱼一族被誉为是最长情的物种。
    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无论生死，不离不弃，永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