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远离他哪有那么容易。
坐在车里的黎溪之紧贴着车壁,这是他能离柏琏的最大距离。
这是柏爹的加长版豪车,四个大人接到孩子差点被绑匪卖掉的消息时,心差点没提上来,一起来到警局接人,此时坐在前面还有些心有余悸。
以后他们两个出去需要安排一些保镖同行才行。
没想到腺体贩卖组织的人这么猖狂,大白天公园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都敢出手,看来他们的势力很大可能已经渗透进来了。
黎爹和牧爸对视一眼,他们要回军部报备,时间紧急,他们不得不去执行任务了。
这一次可能会很久不能回来。
柏爹和程爸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抬眼透过后视镜观察黎溪之的反应。
柏爹,程爸:???
黎爹,牧爸:???
四人脸上冒出同等问号,柏爹疑惑回头问道:“你们闹别扭了?”
这真是稀奇,从小到大他们就没见过这两个小孩闹别扭,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跟个强力胶似的,扯都扯不开!
柏琏正常坐在位置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唯有黎溪之紧贴在车壁,两人中间隔着不熟的距离。
而且还格外安静。
柏琏:“没有。”
黎溪之:“没有。”
双方同时回答,对视一眼,黎溪之率先移开视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黎溪之闹别扭了。
不然按照平常的架势,两人都会坐在一起,黎溪之会抱着柏琏的胳膊,叽叽喳喳一起说不完的话。
四个大人一致这么认为,他们决定等回到家后找各自谈谈!
柏琏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上尽是褶皱泥污,回到家后先去洗了个澡!
出来之后,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水汽,时不时掉下一滴沾湿衣领。
见到这一幕,程爸连忙去拿出了吹风机,动手帮柏琏吹起了头发,语气揶揄,“看你,溪溪回家住了,连头发都不记得吹了,看来溪溪平日里把你惯坏了!”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润物无声,不知不觉就渗透了生活。
柏琏习惯洗完头直接出来,头发懒得擦,等它自己慢慢干,黎溪之知道后,主动把吹头发任务揽了过去,于是柏琏就更加懒得擦干了。
安静的房间内,唯有温暖的热风吹拂发丝,淡黄色的灯光下,温柔了面容,白皙温润的手指穿插其中,拨弄着柔软触感的头发,很快热风带走了湿润,留下干爽。
程爸关掉吹风机拿去放好,回来坐在了柏琏旁边,柏爹此刻也推门而入,坐在了柏琏另一侧。
柏琏夹在两人中间,三人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开口。
一对二的大眼对大眼境况下,柏琏败下阵来,无奈说:“你们想问什么?”
柏爹接收到程爸的视线,不自在咳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跟溪溪为什么闹别扭了?”
“老爹也知道你心智比较成熟,有自己想法,无意过多干预,但还是想问清楚你们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今天发生这样的情况,两人的关系又发生了变化,很难不让他们担心是不是被绑匪绑去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柏琏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担心,摇了摇头。
“放心,绑匪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只是我惹溪溪生气了,他正在生我气。”
听到柏琏的话,柏爹和程爸心里的巨石落地,他从不会对他们说谎,只要不是因为绑匪的原因就好!
柏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脸上表情有点嘚瑟,“臭小子,你不行啊!竟然没有学到你老爹我当年追你爸的半点精髓!”
作为另一当事人的程爸双手抱臂,优雅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某人很会追人一样,第一次约会淋成落汤鸡,第二次车子抛锚,差点露宿路边,第三次……”
“停!”柏爹连忙抬手暂停,打断程爸接下来把他揭得连裤衩都不剩的话,“重要是结果,过程不重要!”
他神情认真,煞有其事看着柏琏道:“老爹以亲身经历告诉你,只需要掌握一项技能!”
平时在家的柏爹都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此时突然认真起来,惹得程爸和柏琏同时直勾勾看着他,有点好奇他接下来的话。
“脸皮够厚!”
两人的表情此时犹如复制粘贴,眼神充满无语。
终归还得程爸出马,“琏琏,你爹的话话糙理不糙,但最关键是真诚,如果你真的诚心诚意跟溪溪道歉,相信溪溪会原谅你的!”
真诚?
这事虽是原主的锅,但柏琏接手了他的身体,自然得替原主赎罪,柏琏垂下眼眸沉思。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黎溪之,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
黎爹和牧爸也找了黎溪之谈心,他们先是对黎溪之道歉,说他们不是合格的父亲,让黎溪之总是一个人在家。
他们明天就要返回军部,短则一月,长则几年,归期不定!
他们紧紧拥抱住黎溪之,内心满是不舍,他们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但他们使命在身,国人需要他们,身为军人义不容辞。
上一世也是如此,他们去了很久,只回来过一次,没待几天又去了部队。
黎爹和牧爸不放心他一人待在家,所以让他去柏琏家住,拜托柏爹他们照顾他,柏爹他们工作也很忙,平时只有他和柏琏在家,遇到林莫后,柏琏也经常不着家,偌大的房子只有他和几个佣人,太孤独了。
一直到他得了抑郁症,不满十八岁便离世了。
黎溪之抬手抵在眼皮上,一张温柔的笑脸浮现在脑海里。
这一世他会不一样吗?
脑海里自动回想起这几年与他的相处,与上一世有诸多不同。
想的心烦了,直接掀起被子盖住了头,强行给自己按住暂停键。
未拉紧窗帘的落地窗透进一道柔和清冷的月光,星星点点在光柱中上下起舞,徐风吹来乌云,月亮弯如皎洁,即使暂时被乌云遮挡,但终有破开乌云,穿透重重阻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