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兹用了三年才清干净地面上的弹片,尽管人们的生活已经回归平静很久,提起那场夜晚来临的战役还是后怕。
平日最讨厌咬文嚼字的宿雪成了塔图的代表,日常出席活动开发布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胆怯,更不会说出要提刀把谁宰了那样残忍的话了。
塞塔的辐射终于有了解决之法,喻年带着一群海鲜又回到了那颗水汪汪的星球。
这些都是民间茶话会时的谈资,谁也想不到第一星际三年内就会变了个模样。
至于那场战火里最让人好奇的剩下两人。
季岭成为整个第一星际继虞秋深后第一个连升两级的将领,二十五岁就坐上的中将的位置,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杀伐果断铁面无情。
小部分了解他的人,都变得不了解了。
只是偶尔会有民众拍到那位面色冷淡的中将,在雅兹一家医院走廊里站着出神,直勾勾看着房间里,能看一整天。
什么也不带,也什么也没带走。
病房里那位就是第一星际曾经的传奇,如今依旧在任的最高指挥官。
虽然近来关于最高指挥官的选举众说纷纭。
“岭崽。”
季岭刚走出医院,坐上车就接到了季淮的电话。
“嗯?”季岭闭目养神,应了一声。
季淮的声音听着也成熟了不少,如今年到三十恋爱方面还没有个准话,季岭又天天守着医院那个躺了三年的人。
苏璇又难过又生气,三年老了五岁。
“最近政方提议要进行最高指挥官重新推选,你怎么想?”季淮语气平静。
他如今代替季璞言坐上了上将的位置,选举时会有他一票。
季岭眉目微动,过了两秒,“我选虞秋深。”
“妈的。”季淮气笑了,“虞秋深不在选举人选上。”
“那我帮他报名。”季岭声音淡漠。
“别扯淡。”
季淮烟瘾越来越大了,说不准是压力太大的缘故,每次去联盟总部开完会回来,都跟个烟枪似的抽个没完。
“联盟八位最高权空了四个,你知道的,这样下去迟早又出乱子。”季淮声音懒洋洋的,“我是无所谓,选谁我都无关紧要,虽然我那妹夫确实很称心就是了。”
季岭不知道为什么虞秋深又成了他的妹夫,自己成了妹妹。
不过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今天去医院,医生下了最后通牒,这个月一满就是三年之期,虞秋深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过后醒来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想到这儿,季岭又一阵胃痛。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属于alpha的腺体饱满肿胀,又要到易感期了。
虞秋深的标记已经散了个干净,他偶尔恍惚时刻,都想不起来虞秋深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以及一万次的后悔。
后悔从前没让虞秋深完全标记他。
那样至少虞秋深还给他留了点东西。
“季岭。”季淮又出声了,“我说真的,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季岭三年来一直回避这个话题。
他回答不上来,每次一想,都觉得胸闷地说不出话。
能怎么办?
前阵子在联盟遇到个不知分寸的狗东西,居然敢叫季岭鳏夫,被季岭一拳打掉了七八颗牙,告到季淮那边去,季淮只回复了句他也管不住。
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谁也没提。
“算了。”
季淮看他没说话,只得又放弃交流这个话题,“这周回来一趟,父亲去塔图请了个医生,据说是精神科的专家。”
季岭下意识地拒绝,“我说了我精神方面没疾病……”
“给虞秋深找的。”
一句话就让季岭封了口。
这三年,从季璞言卸任后,他几乎很少跟季岭见面,两人每次见面难免想到政界上的事情,再又联想到虞秋深的身上。
“靠谱吗?”季岭想了很久,问道。
季淮无奈一笑,“这么多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父亲就差请神父来了,你也别要求那么多每次都追着别人要看他的执业医师证博士证,甚至问人家考试的分数,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万一是捞钱的江湖骗子呢?”季岭不悦,“把虞秋深看坏了怎么办。”
季淮:“……”
他都不想说。
“反正你自己悠着点。”季淮语气悠闲,“我这周是回不去的。”
“嗯。”季岭随口问,“去干什么?”
季淮扯了下唇角,“不是谈了个大明星吗?婚不能结,关系又不能公开,见面跟当间谍一样,我看我心理快变态了,迟早把那小花蝴蝶绑回来关家里。”
“……”季岭感觉听了什么污言秽语,“犯法的事别干,三代不能考公。”
“哇哦。”
季淮挑眉,“我代替自己未来的孩子谢谢他舅舅,希望他舅舅别先变态了。”
季岭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你真贱。”
“哦。”季淮打了个哈欠,“不说了,塞塔这边海鲜屁事多得要命,我去解决一下八爪鱼和鲨鱼之间的战争。”
说完,季淮挂了电话。
季岭很久没回雅兹,先去街上买了块儿茯苓糕,走流程似的塞进肚子里,才去了雅兹指挥部。
宿雪刚开完发布会回来,身上还穿着正装,系着围裙制作他的黑暗料理。
季岭把头凑近看了一眼,红彤彤的一片,“口味一点也没变啊?”
“小狗来了?”宿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看虞哥了吗。”
“嗯。”
季岭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边上。
“医生怎么说?”宿雪把火关了,坐到他边上。
季岭懒洋洋的,想起医生的话,又憋了回去,“没怎么说,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