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地吃到如此好吃的黄焖鸡,喻年闷头吃了三碗大米饭,就连一向不是很喜欢吃鸡肉的宿雪都多吃了不少。
季岭靠在窗前,望着楼下燃着的篝火。
二十三区和八区的归顺给军营带来不小的振奋,虽然大家都没开口,但还是很期待和平。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巴萨德抽着雪茄,站在窗边。
季岭斜他一眼,“你怕死吗?”
“嗯?”巴萨德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儿。”
“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怎么可能。”巴萨德继续抽着烟,浓雾弥漫在夜色里,“很多时候是没工夫考虑,为了生存不得已。”
“那你愿不愿意,再不得已一次?”季岭淡淡地问。
“……”
巴萨德就知道跟着季岭混等于上了贼船,但现在人已经在船上了,由不得他反悔。
“你要做什么呢?”巴萨德淡声问。
“我要你杀我一次。”
“?”
一截烟灰落到地面上,巴萨德眼里满是错愕,“什么叫杀你一次?”
“字面意思。”季岭狡黠一笑,“你刺我一刀,然后带着你的人跑,我会放出消息说我救治无效死亡,公爵为了查证自然会联系你的,这一招风险很高,你若是不愿意做,我自然也是同意的。”
“……”巴萨德苦笑着,“这个计划,目前是只有我俩知道吧?”
“嗯哼。”
“你觉得……我带着兄弟伙活着从那条狼的手里逃出分部?未免太看得起我。”巴萨德淡声道,“就算能逃出去,也会死伤好几个兄弟吧?”
季岭沉默了一会儿,偏头道:“好吧,若是从前的我,断然不会出这个主意,但我相信你也明白,在战争里总是要牺牲人的,左右不过是多牺牲一些和少牺牲一些。”
“倘若一次能拿到公爵的把柄,此后雅兹不会再因为战火牺牲那么多平民。”
“……”
巴萨德攥紧拳头,许久后长吁口气:“……知道了。”
-
当晚联盟分部遇刺的事儿一夜间就传遍了整个雅兹,一把燃彻天际的火烧到第二日清晨才结束。
分部的电话被打个不停,喻年接了几个从总部打来的,后面干脆直接拔了通话线。
他们在军营旁边的驻扎地安了个帐篷,让季岭在里面躺着。
“……我就说,鸡烧得那么好吃,不是黄鼠狼是什么?”喻年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医生有说小狗什么时候会醒吗?”
“没。”
宿雪冷着脸,“晚点,我就去,宰了他们。”
“可怜的小狗呜呜呜——!”
喻年伤心个没完,宿雪心头更是烦躁,“我去审,向峻,他肯定,知道。”
说完,宿雪拉开帘子径直走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季岭和喻年两个人。
季岭唇色依旧是白的,虽然医生说刀伤避开了要害,昏迷只是因为出血量过大,但喻年一向觉得医生的嘴都是胡说八道。
毕竟他在塞塔因为肚子疼看医生,医生说他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小海鲜所以拉肚子。
但他本人就是不干净的小海鲜啊……
喻年胡乱地想了很多,直到季岭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小狗你醒——唔!”
喻年刚要声张,被季岭抬手摁住了唇。
床上的人脸色惨白,笑容却浓得有些可怕。
他拽着喻年的衣领,把人拉下来,嗓音沙哑,“找个人来这里躺着,然后,和别人说我已经死了。”
“听见了吗?”
-
分部被笼罩在悲伤低迷的气氛之中,往来的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据说死了个新来的军官,好像职位不高,但是个狠角色。
“喂……你知道到底是谁死了吗?”身穿淡绿色夏季军装的人凑到安保员身旁。
安保员连忙捂着他的嘴,“彭畅这事你别瞎打听。”
“诶好好……我就是好奇一下,毕竟阵仗这么大,据说隔壁星球的将军很快就要过来了。”彭畅赔笑道,“我没见过哪个军官死了有这个待遇的。”
“哎……”安保叹气,“那人我也见过,长得高高瘦瘦的,脸蛋像小白脸儿……这事儿我跟你说你别出去瞎传。”
“保证不说出去。”
安保见彭畅答应了,才放下戒备,低声道:“据说那人来头大得很呢……科拉豪门来的,他爹是联盟里不得了的官,估计这回大人物下来就是要彻查的。”
“科拉来的大人物……”彭畅若有所思,“你看见真死了?”
安保一把推开他,“你如若是不信就别来问我!这事儿怎么会有假?!那大活人谁乐意到处说自己死了的?”
“别生气啊哥。”
彭畅给他兜里塞了包烟,笑嘻嘻的,“我这不说着玩玩嘛……毕竟那种大有来头的人,谁能想到那么容易就死了。”
“再厉害的人,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安保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我没看见死没死,但我看见人抬着送的法医室,那晚行刺的人也没抓到……隔了大半个小时才发现人倒在楼里,那血不得流干了?肯定是死了。”
彭畅这才点头,意味深长地:“可惜了。”
“也不关咱们的事儿……”
安保说着,一转头,彭畅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