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茯苓糕咽下嗓子时,季岭由衷地评价道:“叔,你们雅兹人活得真辛苦。”
“啊?”老大叔笑得乐呵,许是没见过季岭这么有意思的小孩,“咱们雅兹人现在很幸福的,小朋友你是哪里人啊?”
“科拉。”季岭擦擦嘴。
“噢,科拉来的。”小老头感叹了一声,“没去过科拉,听去过的老同志说,那是相当富裕的星球,只可惜……我应该这辈子没机会去了。”
“为什么?”季岭抬头问。
“远。”老头想了下,“而且我走了,谁来做这些香喷喷的茯苓糕呢?”
“嘶……我来做,你去玩一天。”季岭笑了一声,“我来追我的男朋友,我帮你卖茯苓糕,他喜欢吃,说不定能遇到他。”
“小伙子!好!”
小老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掀开蒸笼布又给他切了一块:“来,带去给男朋友吃。”
“不不不——!”季岭接连摆手,“我拎不动了,而且我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呢。”
“叮咚。”
一声响铃。
季岭立马掏出手机。
陈棋:他在雅兹科研院的宿舍里,钟仪说他好像发烧了。
陈棋:我觉得这种时候最适合出击,发烧的时候比较脆弱,打你的话应该不会太痛。
陈棋:【大拇指】【大拇指】
季岭眼神一亮,乐呵呵地接过茯苓糕,又拿出一张钞票:“我现在知道男朋友在哪里了!谢谢您的茯苓糕!他要是原谅我了,我一定邀请您去科拉卖茯苓糕!”
小老头一脸迷惑,看着季岭飞奔的身影:“这孩子……”
-
许久没来,季岭依旧还有科学院的门禁权限,他偷偷摸摸地溜进宿舍楼,像做贼似的趴在每一间窗户前。
这间不是……花花绿绿的大衣,一看就不是小白毛的风格。
嘶…这个还有臭袜子,肯定不是虞秋深。
哇勒个飞天大槽还有养蛇的!季岭吓得狗耳朵都立起来了。
灰溜溜地转头,对上虞秋深的脸。
季岭一怔。
几日不见,他憔悴了不少,看样子是发烧很严重,额头上贴着退热贴,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家居服,拿着保温杯出来接水。
陡然做贼被抓到了,还是被虞秋深抓到,季岭不知道该先为哪一个尴尬。
“虞秋深…”季岭干巴巴地站着,脑子里倏地空了,像个人机似的板正地杵在原地。
虞秋深扫了他一眼,继续接水。
这气氛…季岭脚趾都在抠地。
早知道先打个草稿了,他现在一看见虞秋深就说不出话,再这样尴尬下去,虞秋深等会拿着水杯回去,他就没法和他说话了。
憋了许久。
“你生病了吗?”季岭终于启口了。
他拎着大包小包地凑过去,站在他边上,“为什么生病,是因为淋雨了吗?还是被我气的……”
水满到杯沿,虞秋深慢慢拧上盖子,掀起眼看他:“季岭,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季岭喉头一堵,闷着声音,眼巴巴地望他。
“我、我知道我们分手了。”季岭看着他,“我只是关心一下你,你不要赶我走,我会照顾你的,好不好?”
虞秋深唇线抿得很紧,“你会照顾人吗?”
“……”季岭噎了一下,讪讪地摸脸,“我可以帮你接水,还可以给你泡茶…哦你不喝茶,我给你点外卖拿外卖,好不好?”
“你请假过来的?”虞秋深作势就要摸手机,“如果你请假过来是做这种事,我会让黄导通知你回去。”
“别!”
季岭眼眶立马就红了,鼻头发酸:“我坐了两个小时车才过来的,你别这么快就让我回去……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一开始动机不纯,骗你,也只有我这种幸福了二十年没挨过毒打的,才敢来骗你,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不是因为可怜你才和你在一起的,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我想了一下,我如果是你,我也很生气,网恋的时候以为是个斜率,开出来发现是个导数…肯定都会生气的。”季岭越说越难过,一行眼泪倏地滴下来,“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还温热的茯苓糕,“我在路上遇到一个老伯在卖,你以前和我说喜欢吃,我给你买了…还有这个。”
虞秋深垂着眼,看着递到他面前的一把伞。
天蓝色的纯色雨伞布,和他的眼睛是相同的颜色。
“你没必要这样……”虞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轻得自己都快听不清。
“要的。”
季岭可怜巴巴地凑过去,“我要对你很好,比以前还要好,我那天已经被别人教育过了,要对你坦诚,用心追求你,才能得到你的信任和爱。”
“所以,虞秋深,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季岭想要拉他的衣摆,又缩回手,“让软o小凛那一段翻篇,我以季岭的身份重新追你一次,好不好?”
虞秋深呼吸起伏不经意地明显了些,眼里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唇线紧闭:“……你又哭,明明没有说你什么。”
“我不哭。”
季岭抬起手袖把眼泪擦干净,一副幼儿园小孩硬装坚强男子汉的模样。
僵持不下片刻,虞秋深拿着水杯往回走,看样子是要回房间。
季岭不懂他现在是什么意思,但隐约感觉态度软了一些,狗尾巴止不住地摇,拎着大包小包就跟着钻进了虞秋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