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池看清楚了,画上的人是他。
和大殿上的不同,这幅画上的人没有戴面具,露出来的脸就是他。
画的下面有飘着一个卷宗,楚秋池走过去拿起那个卷宗。
楚缘,字秋池,锦阳宗第一代掌门,单火灵根,于天历一二五三年飞升成仙,时年五百岁。
无本命法器,无契约兽。
短短几行字,楚秋池却失了分寸,卷宗从他手中滑落,他靠在那幅画上,眼眶发红。裴瑾瑜走过来,他抬头看,就像是楚秋池和画上的人一起看他一样。
裴瑾瑜捡起卷宗看,也和他一样,眼里满是震惊。
裴瑾瑜看到这个眼里只是震惊,楚秋池却是不一样,魂不守舍的。
楚缘,字秋池。
楚缘,字秋池。
哈哈。
所以他和楚缘本来就是一个人吗?
“怎么了?”裴瑾瑜牵起楚秋池的手。
楚秋池抬头便撞进裴瑾瑜满是关怀的眼里,他恍惚着摇头,“没什么,就是没想到第一代掌门和我的名字有点像,样貌也一样。”
他看向这幅画像旁边的那幅,这一幅画没那一幅大,但是也不小。画上的是个女生,他们俩都见过。
楚沁云。
楚秋池翻开画下的卷宗。
楚梵,原名云梵,锦阳宗第三代掌门,掌门令牌的拥有者。天木灵根,于一千五百岁时对抗妖兽死亡。
本命武器,朝澜骨鞭。
死亡之时修为,渡劫巅峰。
尸骨未寻回。
楚秋池将掌门令牌取出,施法询问,“三楼存放了多少掌门的卷宗?”
令牌上的金线找回一个卷宗放到楚秋池手里。楚秋池翻开一看,第五十一代掌门。
也就是说五十二代以后就没有人再进入过第三层了,第三层必须用钥匙开启,而这个钥匙又是他在幽冥秘境得到的,说明五十二代掌门去历练的时候死在那里。
如果他没有去幽冥秘境,那第三层永远都不可能会开启。
楚秋池将这个卷宗递给裴瑾瑜,他看了一眼,很显然,也是跟楚秋池一样的想法。
楚秋池问:“从外面看这个藏书楼有多少层?”
裴瑾瑜数了数,“七层。”
“也就是说还有四层。二三层都是存放的卷宗,那上面几层会放些什么呢?”楚秋池将令牌收回来,大步流星往前走。
没有通向四楼的楼梯。
他看向裴瑾瑜,“你有没有看到过关于第四层的记载?”
裴瑾瑜道:“没有,目前宗门现存的宗史我都见过,十代以前没有记载,关于第四层的记载应该是在第十代以前。”
“宗史难道是放在第二层?”他记得他好像在第二层看过宗史,但是他没有仔细看。
裴瑾瑜摇头,“第二层的宗史我全都看过了,没有。依我之见,十代以前的应该是在第三层或是第四层。”
楚秋池拿起令牌,“找?”
“我觉得我们最好自己找,这个令牌不一定能找全。第二层的宗史它也有可能给你找出来。”裴瑾瑜翻着架子上的卷宗。
“你看,对宗门贡献大的都有单独的画像,而普通的就只有一份卷宗。”裴瑾瑜拿起一份卷宗,卷宗滑落,字体涌现。
存放卷宗的架子后面还刻着一行数字。而一堆卷宗之中,最上面的那个是那一代的掌门,剩下的则是长老。
整个三层有五十多个架子,但是大半都是空的。
两人分开寻找,再聚集到一起的时候都挫败的摇头,同声道:“没找到。”
楚秋池将钥匙和令牌抛向空中又接住,一直重复这个动作,“三楼所有纸质的东西我都看过了,全是掌门和长老的,连一张多余的纸都没有。
钥匙和令牌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楚秋池连忙停止抛,看着钥匙奇怪道:“这令牌这么大能有这么大的声音倒也不奇怪,这钥匙拿着也不重,也不大,和令牌撞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声音,奇了怪了。”
“看来那一段宗史不在三楼,应该就是在四楼了。”
楚秋池看着钥匙,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他拉着裴瑾瑜走到三楼的门口。一咬牙划开手,他将钥匙攥在手心,确保钥匙全都沾满血以后他将钥匙放到那个凹槽里。
门再次开了。
看着黑漆漆的房间,绿光从手心闪过,伤口完好如初。
楚秋池将钥匙取下,手里燃起火焰,一步一步向里面挪。
四楼似乎更小,没有一丝光亮。
裴瑾瑜拿出一颗夜明珠,四楼被照亮,他们也看清楚四楼的布局。
比起三楼,四楼更简洁,架子上摆放了很多书。楚秋池拿了一本看,是一本功法,木属性高阶功法。
他随便看了几眼就扔给裴瑾瑜,问:“市面上有这种功法吗?”他和楚缘都没见过几本功法,不清楚这边的功法到底是什么水平。
裴瑾瑜仔细看了看,摇头,“没见过,这本功法似乎更详细。”
楚秋池点头,转身又翻了几本,清一色都是高阶功法。
“按理说这些高阶功法都是放在三楼才是,二楼放中阶功法,一楼就是低阶功法和一些普通书籍,怎么这高阶功法还跑第四层来了?这纸又是什么材质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没氧化?”
楚秋池又翻了几本功法,除了修炼功法以外,这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攻击功法,以及很多奇奇怪怪的高阶功法。
什么驻颜的,变化形态的,应有尽有。
楚秋池道:“这高阶功法都烂大街了吗?这给我一种在逛菜市场的感觉。”
裴瑾瑜翻着一本雷系高阶功法道:“说实在,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回见识到这么多功法。有这么多高阶功法,锦阳宗何苦过得这么惨,随便卖一本出去都够一年的开销了。”
楚秋池扬扬手,“谁能想到用钥匙染血呢?而且钥匙五十二代的时候就丢了,那时锦阳宗似乎也不穷吧?”
“也是。”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第一代掌门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些功法太多了,真好奇他是怎么收集来的。”
“我也好奇。”楚秋池赞同。
楚秋池看到地上有一堆东西,他蹲下捡起来看。还没看几眼他便招呼裴瑾瑜过来,“你看,这应该就是十代之前的宗史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一字一句读起来。
上万年前,修仙界有很多宗门,其中一家独大的宗门便是玄天宗。锦阳宗为一散修创立的宗门,是时,第一代掌门楚缘渡劫中期。
掌门有一个弟子,名唤楚梵,是时元婴,二十年的时间,在楚缘的细心照料下,锦阳宗从末等宗门一跃成为中等宗门,且霸占数条灵脉,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楚缘爱敛财,抢了很多人的功法法器。很神奇的一件事,明明他的修为不高,但是就是没人能杀得了他。
后来楚缘飞升,按理说掌门之位应该是交给他的弟子楚梵,可是却有一个人夺权,这个人道号玄禄。
经玄禄管辖的锦阳宗,很快便掉入末等宗门。
忽有一日,楚梵杀回来,那时她已是渡劫后期。
玄禄不敌楚梵,逃出锦阳宗。楚梵拿出一块令牌,称之为掌门令牌,从今往后,持有掌门令牌者才为掌门。
也是在楚梵开始打理锦阳宗上下之时,整个修仙界突然遭不明物种袭击。那东西长了无数触手和眼睛,什么东西都吃。
各大宗门身先士卒,散修里的大修也站在前线,保护着修仙界。
这东西极其奇怪,杀不死烧不死,什么攻击都不起作用,甚至它的血还可以让修士走火入魔,让灵兽变得狂躁。
人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千嶂。
从此,修仙界与那怪物便开始了长久的斗争。
灵兽,也有了另一个物种形成,人们称之为妖兽。
很快,第一批人死了,楚梵也在其中。锦阳宗第四代掌门诞生,是掌门令牌自己选的,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说持有令牌者才是掌门。
新任掌门只是合体期,暂时不用上战场。
可是战场的情况愈演愈烈,刚开始是渡劫期,后来大部分渡劫也死了,大乘顶上,大乘死了,合体顶上。
无休止的上战场,没有半分喘息的时间。
时间线来到第十代,第十代的掌门是个金丹期的小姑娘,才五十岁。
小姑娘没上战场,但是她去了一趟碧水宗以后便死了。
十代以前的宗史到这里就结束了。
楚秋池和裴瑾瑜相顾无言,楚秋池想,如果卷宗上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么那天他在无尽海下面看到的东西就是真实的不是他的幻想,那个东西没死,那修仙界迟早还会迎来一次浩劫。
裴瑾瑜将宗史整理好,找了个地方放上去。
“万年前有一场浩劫,你那天问我在无尽海下面发现过什么东西没有,是不是想说你看到了那个叫千嶂的东西?”裴瑾瑜整理着功法,缓慢道。
楚秋池点头:“对。我本来还想找个机会再去一趟的。”
他看向楚秋池,默了一瞬,道:“你那天的状态是不是和现在不一样?灵力全失?”
楚秋池再次点头,“我那天确实没什么灵力。”就算有灵力那也是怀时的,不是他的。
裴瑾瑜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怀疑你就算再次去也看不到那天看到的景象了,应该得在特殊条件下才能看到。”
楚秋池叹气,颓然道:“真麻烦啊!”
他手上还有一张纸,楚秋池将它打开。这似乎是一张地图,上面有很多座山峰。地图的右下角写了一列小字,锦阳宗地图,楚梵画。
“这是锦阳宗的地图?”楚秋池数了数上面的山峰,足足有四十九座,他看向裴瑾瑜,“这上面只有二十七座对的上,其他的都对不上,你看看这周围有跟这个一样的吗?”
裴瑾瑜接过仔细看,摇头,“只有那二十七座,其他的没有。”
“其他二十二座还能因为地震沉入地底不是?这也太夸张了吧?有这么大的地震就算锦阳宗宗史不记载修仙界史也该记载了啊。”
裴瑾瑜道:“应该不是地震。”
楚秋池点头,“确实也不像,要是地震剩下的二十七座应该也会受影响,不会完完整整留着的。”
裴瑾瑜:“嗯。”
楚秋池将地图放好,又问:“还要去找第五层的入口吗?我感觉可能没有那么好找。”
裴瑾瑜牵着他的手,“那就不去了,回去休息,你才结婴,得去好好稳固修为。”
“好。”
到二层的时候,楚秋池拿出于逐的卷宗,随便翻看两眼,只觉得很熟悉,但他没多想,放回去了。
天已大亮,裴瑾瑜算了算,他们竟然已经进去七天了。
将楚秋池送到洞府后,裴瑾瑜转身准备走,楚秋池突然叫住他,“裴瑾瑜,等等。”
裴瑾瑜转身,就见一个东西向他飞来,他慌忙接住,仔细瞧了瞧,是一个球状的物体。
他问:“这是什么?”
楚秋池道:“是一颗魇珠,在我之前那个洞府里得来的,你查查这个东西怎么来的吧,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好。”裴瑾瑜点头,“你好好休息,查到我就来跟你讲。”
楚秋池比了个ok的手势,便盘腿修炼。
说是修炼,但是他却不自觉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卷宗,上面的记载,真的好像他认识的那个于逐啊。
他这个人是他见过的最矛盾的一个人了。他出身不好,又经战乱,楚秋池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个乞丐。说来也奇怪,他小小年纪竟然练得一手好技巧,偷东西。楚秋池和他遇到的时候他就是偷了楚秋池的银子楚秋池才关注到他的。
他这个人自负自傲,是个炼器师,虽然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炼器师的。
他刚刚看到于逐的卷宗上,最开始他是在赤竹峰的,突然之间便换到主峰去了。于逐的年龄是比他大的,四百多岁,现在是金丹巅峰,好像是个法修?
难不成于逐还能是穿越过来的不成?
楚秋池被他的这个想法弄笑了,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