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民领着吴新阁,再次寻至陈飞面前。
这是他在五分钟后的第二次造访陈飞。
此时,陈飞正与梁化栋从四号病房走出。
“陈院长,这位是吴新阁吴老。”
郭文民堆起笑容,拦住陈飞,将吴新阁引荐给他。尽管陈飞昨晚已与吴新阁见过面,无须郭文民多言。
但毕竟吴老是中医界前辈,乃张锡纯的亲传弟子,地位与邓老、朱老相当。
“吴老您好。”
陈飞含笑主动伸手,吴新阁也不摆架子,连忙回握陈飞的手。
此刻他无法摆架子,能否从陈县人民医院全身而退,全赖眼前这位年轻的内科主任。
“陈院长真是年轻有为,如此年纪的内科主任,举国难觅。”
吴新阁摇头感慨,这并非恭维,而是肺腑之言。
像陈飞这般二十出头便成为内科主任,已是罕见之事,简直堪称奇迹。
但此奇迹却发生于陈县人民医院内科,让人不得不为之震撼。
“哪里哪里,绝无轻视之意,能担任内科主任,足见您的卓越。”
吴新阁担心陈飞误解为嘲讽,忙补上一句解释。
陈飞并不认为吴老是在嘲笑自己,何况并无嘲讽之处。
以他的年纪成为内科主任,理智之人皆知倚仗的是实力。
在医疗体系中任职,尤其是科室负责人,谁敢启用门外汉?
一旦发生医疗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在医院这类专业性强的地方,即便科室主任有背景,首要条件仍是能力出众。
否则病人问诊,一问三不知,又有何用?
“吴老,有事请直言。”
陈飞并未与吴新阁虚与委蛇,他一眼便看出这位老前辈有事相托。
因为像这样的前辈,不会无故浪费他人时间,越是和颜悦色,越表示有事相求。
于是,陈飞直截了当地发问,以免耽误大家的时间。
吴新阁自己心中不适,而他这边更是煎熬。
见陈飞直接发问,吴新阁反而松了口气。
他最怕兜圈子,又不好意思明言其目的...
这样的境况,对陈飞这位年轻的陈氏医院内科主任来说,实属难得。
\"陈主任,昨日之事,我深感歉意,无意间扰乱了你们内科的秩序。\"
\"郭辉,郭先生的子嗣,他的状况您必定比我要通透。\"
\"我昨晚为他调配了一剂灵草妙药,然而药力尽释,病症却未见好转。\"
\"今日前来,是想恳求陈主任援手,您意下如何?\"
吴新阁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
遇事才想起求助于人...
还得指望陈飞为自己的过错担责,若换作任何一位资深内科主任,怕是免不了责难。
然而...
\"当然,吴老,若您不介意晚辈才疏学浅,我很愿意伸出援手。\"
陈飞爽快地笑着点头,脸上并无半点愠色或怒意。
吴新阁愣了愣,接着更加认真地审视陈飞,竖起大拇指,心中不禁泛起感激之情。
若在陈县人民医院栽跟头,尤其在郭文民儿子的事上,他一生的声誉都将毁于一旦。
陈飞的应允对他来说,就如同雪中送炭一般珍贵。
况且是他自己犯了错,抢占了陈飞的病人。
如今陈飞却并不介怀,依旧愿意提供帮助。
这样的年轻晚辈,其人格品质实无可挑剔。
\"陈主任,不,小陈,谢谢你...\"
吴新阁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陈飞的手腕,语气复杂而深沉。
陈飞的举动确实打动了他,让他感到一阵暖意。
陈飞微笑着摇头:\"您别这样,我们都是中医同道,一家人。\"
\"没错,都是中医,一家人!\"
吴新阁听后,感动更深,眼眶微微泛红。
一句\"一家人\",瞬间触动了他那颗沧桑的心。
看着吴新阁的神情,陈飞心中也不禁感慨,这样的纯正老中医如今已不多见。
几十年后,恐怕更难寻觅了...
他这么做,全然是有意为之!
他就是要让吴新阁低头,再坚定地相助,让他感动,赢得这位长者的青睐。
或许可以说他擅长谋略,但他无私,一切为了中医的未来考虑。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中医,汇聚一切可汇聚的力量。
唯有如此,中医这艘航船才能铸成坚不可摧的壁垒,不被西方势力的浪潮所颠覆。
吴新阁这样的区域级中医影响力人物,自然也在他的团结名单之中。
最终决定帮忙,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郭辉。
无论郭辉与自己有何嫌隙,无论郭文民、郭家与自己所在的陈家、祖父之间有何恩怨。
至少现在,他是病人,自己是内科主任,救助他是自己的责任。
以患者为先,一直是陈飞行医的座右铭。
这与他先前拒绝郭文民接管其儿子的决定并无冲突。
先前的拒绝源于规矩,因吴新阁尚未低头,他不便过于主动...
如今,吴新阁低垂头颅,他的同意消除了所有顾忌。
“此时无言,快去瞧瞧我儿…”
两人交谈热烈,仿佛在商议血脉传承般庄重。
然而,郭文民在一旁焦虑得几乎疯狂,他抑制不住地催促道。
每过一分钟,郭辉的危机便加深一层。
陈飞对郭文民歉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引领梁化栋走向九号病房。
梁化栋心中百感交集……
他对于陈飞的手段,已是敬佩得无以复加。
这位年轻的青年,为何竟有如此深思熟虑的心智?
陈飞先是婉拒郭文民,迫使吴新阁主动低头,
再顺势出手拯救吴新阁的声誉。
此刻,两人的关系亲密了许多,救治郭辉的工作也未受影响。
最终,郭文民日后必对陈飞感激不尽,若再敢刁难,他将成为众矢之的。
恩将仇报,在这个奇幻世界中,是要被人嗤之以鼻的。
何况郭文民的身份地位敏感,更容易被人利用来攻击自己。
吴新阁此刻恍然大悟,即便明白过来,也无法对陈飞产生半分怨念。
仅凭陈飞挽回他的名誉,就足以让他心存感激。
陈飞与吴新阁并立于郭辉的病榻前。
“吴老,请问能否一观您的药方?”
陈飞先诊脉,再观察郭辉的舌苔,旋即转向吴新阁发问。
因为他察觉到脉象有些微变化,不过变化并不显着,意味着病情虽有微妙变动,但与昨晚的诊断并无太大差异。
脉象的细微变化,应源于吴新阁开出的药方。
他的药物显然已发挥作用,因为这是向好的脉象,而非恶化。
先前陈飞为郭辉诊脉时,脉象表现为滑数。
而现在郭辉的脉象则是微弱的滑数,这表明热势开始减退,胃气也在渐渐恢复。
只是药量调配或药材组合可能不够精准,导致药效未能立即显现。
“在此……”
吴新阁不慌不忙地将药方递予陈飞,无论何时,他都不愿失去老派医师的风范。
陈飞接过一阅,眉心皱起:“茵陈五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