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刚才辛苦你了。”
幽静小树林中,宁亦仍然一副激动模样,对着米晶晶感激说道。
方才这女人一番作秀,确实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飘然。
米晶晶微微一笑,双手捧着宁亦的右手。
“不辛苦的,以后,我会天天这般对师弟你好的。”
这女人说话之间,眼神里情意绵绵。
若不是宁亦深知她是个什么货色,只怕真会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而且她今天这番公开与我的关系,只怕是彻底放弃了那大师兄袁天风。
有意思。
宁亦心里不住冷笑,脸上却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师姐,听说明天你就跟大师兄一起去长泾州了,我,我也能去吗?”
听到宁亦问出这个问题,米晶晶神情一顿,略微有些不自在了。
其实昨天她不是没有跟她父亲米宗主说起这个事情,然而她却没有把宁亦拥有那修行增速的法宝透露出去。
这就导致米萧何无比暴怒!
当场就对着她一顿说教,云及袁天风无论性情修为都是上上之选,是她绝佳良配,而她自己则没有自知之明之类……
说得米晶晶是一肚子气,最后两人更是不欢而散。
而今天米晶晶故意在内门弟子寝所院内这般作态,就是想来个釜底抽薪,彻底斩断父亲脑海里的想法。
袁天风,现在哪里比得上小师弟呢?
只要天天与小师弟一起入定打坐,便是转世仙君,也不定有这般快速的修为增长吧!
现在,米晶晶其实自己都不清楚,她已然把宁亦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了。
想到父亲反对自己带着宁亦去长泾州,她思索了一番温和回道。
“师弟,你别急,这样,你今天领个任务出宗门,在云溪镇那里歇息等我们!”
云溪镇?
这不就在东北那小镇?
果然如我所料,她未能让我进那个名单。
这般违背宗主意志,若自己真是寻常弟子,这宗门,以后回不来了吧?
当下宁亦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神色。
“师姐,这会被别人知道的,宗主也会怪罪我的。”
然而这边米晶晶更加温柔了,语气中都带着些小心。
“师弟,你不要担心,宗门里所有术法我都会,而且我拿了几百张银票在身上,明天,我就把宗内那镇宗之宝,天蚕软甲拿来给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宁亦当下又惊又喜,“师姐,你,你要与我私奔?”
看着师弟满脸喜意,米晶晶适时露出娇羞神色,略微低头,轻轻拍了他一下。
“哎呀,你别说这么难听,我只是,给你个机会,你若听我话,师姐,什么都可以给你的……”
当下一派情浓氛围。
宁亦陪着演戏,最后更是撩拔得这女人浮想联翩。
最后分别之际,米晶晶更是送了宁亦一大把大额银票,估摸差不多有百万两还多……
…………
七星宗二十里之外。
云溪镇。
脱下七星宗内门弟子服饰的宁亦,在一家布料店,购置了一身寻常青衫穿了。
在离开宗门之前,他把其余也要随队出征的师姐们一个个约了出来,而后告知自己因宗门任务,也要出远门了,骗得七星宗最好的养生药,生肌气血丸一瓶!银票五千两,灵剑一柄,回神丹若干。
这其中,柳幸幸乃是最下血本的,生肌丸便是她所赠,而且还说只要那蛮荒禁域里有了斩获,必定与他分享……
只可惜宁亦知道,这次出了七星宗,以后再回来,必定是与米萧何刀剑相见了,可惜了那还有内门弟子以及长老,还没好好抢一波。
亏大发了。
这云溪镇不大,只有一家酒楼兼着的客栈。
宁亦便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
等到第二天上午。
十多道御风法术的青光划过小镇上空。
这景象,便引起了客栈早起诸人的议论。
有一个富商模样的,带着一个随从,看着那细长的青芒,嘿嘿一笑。
他身边,另一个衣着华贵的豪商,便冷哼道。
“老孔,你笑个屁,那青芒可是返虚境大修士才会的御空术,你儿子就算进了七星宗,说不定一辈子都用不得那术法!”
也不知这俩有什么过往,老孔毫不犹豫地吐槽起来。
“呸,比你老柳头好,生个不带把的,就是能用这术法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被男人给骗走!”
这老柳头的称呼,引起了宁亦的注意。
只因他虽在七星宗时间不长,但宗门内大部分女修,他都是知道名姓的。
柳姓,只那柳幸幸一个。
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这老柳头,应该是柳幸幸的父亲吧,怎么竟看起来,是常年住在客栈里的?
“我女儿可比你儿子好!”老柳头此刻带了一丝得意,下颌的髭须都抖动起来,“每次宗门任务,都带了灵丹给我,你看看我这气色,是你这病鬼能比的!”
宁亦又望将过去,发现这老柳头,果然脸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头相当不错。
而跟他对喷的老孔,则印堂发暗,眼神也没有光彩,看起来似有疾病缠身。
不过这也是个不服输的,当下冷笑起来。
“你倒也安心用着这丹药呢,我听说这可都是你女儿用身子换来的,你个不知羞的!”
这话,顿时让老柳头暴怒,大吼着扑了上去。
只可惜两人随从,已经见惯了他们的虚张作势,都拉住了张牙舞爪的主人。
老柳头气力明显足一点,怼起人来毫不含糊。
“老孔你就造谣吧!我早晚能看到我乖女飞升仙界,你儿子可就不一定了!估计寿数都没你长!”
“……”
这大厅,便一时间热闹起来。
宁亦身边不远,是客栈老板,他摇摇头,低声叹道。
“唉,又来,何必这般互相伤害……”
宁亦倒是感兴趣起来,连忙与这老板一番攀谈,倒是得知了老柳头不少情况。
原来这两人,自从子女进了七星宗后,没多久就搬来云溪镇客栈居住。
一个唤作孔瀚,一个叫柳长亭。
孔瀚的儿子,似乎资质不好,常年在宗门里苦修,很少下山来,一年半载都不过一两封信托人带过来。
而柳长亭,原本与孔瀚之间关系还行,只是有一次孔瀚之子在信里模糊提到宗门里几个浪荡女子,其中便有柳幸幸。
之后,两人便几乎每天都要对喷一场。
今天又是对骂了大半个时辰,那孔瀚精力不足,放了几句狠话便败退了。
而柳长亭虽然吵赢了,但神色间仍旧闷闷不乐。
毕竟,自己女儿被人传成那般模样,为人父,又怎么开怀得起来。
摸了摸怀中的生肌气血丸,宁亦暗自叹了口气,伸手唤起了那柳长亭来。
“老哥,喝一杯如何?”
那柳长亭,看了看宁亦,许是觉得这人看起来感觉还行,便也微微点头,过去了。
宁亦凭借着自己人畜无害的面容,倒是很得这些中老年人的欢喜,加上又刻意奉承了几句,很快气氛就热络了起来。
几杯黄酒下肚,宁亦便趁机问道。
“老哥,你女儿也是七星宗内门弟子了,你怎么还天天守在这山脚下?”
这柳长亭一愣,而后才长叹一声,说了起来。
原来他与那孔瀚一样,家中只有一个独苗,如今女儿进了七星宗,也没有了赚钱的动力了,便变卖了家产,来到云溪镇,只想着哪一天能亲眼见到女儿飞升,也就算世愿完遂了。
言语间,分明就是一派深沉父爱。
说到最后,许是醉了几分,他眼角含泪,低声说道。
“小兄弟,你道我可怜,其实我守在这里,心里是高兴的,方才看那御风青芒,我不管里边有没有我女儿,我都开心,我只是有些遗憾,我本事不够大,才让我那乖女,在宗门里受了那等,那等苦难……”
宁亦听到这里,才知道这柳长亭,虽然嘴上驳斥着那孔瀚,但心里已然相信了一切。
是啊,就九州这样的风气,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修,不那样,又怎么成就仙体?
这一瞬间,宁亦心里也觉得,柳幸幸也并非那么让人讨厌了。
她,也不过是个大环境下的牺牲品罢了。
而且这女人,极好的丹药都没给自己的父亲,反而给了她心心念念的师弟易宁……
掏出了生肌气血丸放在桌子上,宁亦微笑道。
“老哥,我与柳师姐相识,她托我把这药,送给你,还有,今天镇上空过去的,就是师姐,可惜她任务在身,没法下来见你。”
那柳长亭听到这话,握着丹药小瓶,激动得落泪了。
“是,是吧,我就知道她是出息的!她向来懂事……”
眼看他情绪不稳,宁亦拍了拍他臂膀佯装安慰,而后瞬间打入了一个游灵进去。
“老哥,柳师姐修行很努力呢,我听说她就快要到合道境中期了,也许十年之内,你真能见到她飞升也说不定……”
一番安慰之后,宁亦才借口宗门任务,告别了他,朝着镇口而去。
那游灵入体,应能保证柳长亭健康长寿,至少,一二十年内,是绝无病痛了。
而客栈中。
在宁亦走后,柳长亭还在看着那丹药瓶子傻笑。
许久,他沉吟一番,竟倒出了几粒,攥在手心,朝着那孔瀚的居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