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尘，你会后悔的！”
慕怀瑾留下一句话，整理了一下衣裳，带着侍从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知道这远没有结束。
空尘缓缓坐在椅子上，将剑收回剑鞘，“往后不要独自见她，我会再派一批人暗中护你。”
我点了点头，我并不矫情，也明白缘由。
“现在可以与我说你们之间的过去吗？”
空尘看了我一眼，没有回应。
“既然如今没事了，那我先去看看新开的庄子，大师您与阿瑶在此放心的休息片刻再回宫吧。”
“嗯。”空尘应了一声。
秦苒作了一揖，对我眨了眨眼，关门离开了。
空尘一直不发一言，我知道他在思索，所以并未出声打扰。
直至太阳换了个方向，屋内投进温暖的夕阳，空尘才缓缓开口。
“凡尘往事，皆为过往。之前师傅说我凡尘未了，我还偏是执着，如今却不得不信了。没想到会牵扯到你们。”
我没有回应，只放下手里的书册，静静的听着空尘的话，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慕怀瑾，与我与你母后父皇，皆是差不多的年纪。之前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关系，只是其中几人若暗生了情愫，这些平衡将会被打破。”
“那我姑姑呢？也就是洛紫安。”我问道。
空尘顿了顿，忽而笑了出来，“你姑姑如今还活着。”
我攥着手指，等他继续说完，先前我不止一次听到他们讨论这个姑姑的事情，只是每当我靠近，他们便不谈论了。
我从未见过她，谈不上血浓于水，但是我知道她与这件事牵扯颇多，她还是慕怀瑾所厌恶的人。
其实我很想问问，她若还活着，为什么从不回大黎看看，她还记不记得有个哥哥在等她？
看着空尘变幻莫测的脸庞，我压住性子，没有问出口。
只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你母后父皇的事你也知晓，矛盾便出现在了我们三人身上。慕怀瑾先前性格大大咧咧，颇为开朗，有些事情我便可以去询问她，她也会找我帮忙。一来二去就更为熟络一些。只是我不知她对我早已暗生情愫。”
“直到有一天，我鼓起勇气与洛紫安，也就是你的姑姑表明心意。慕怀瑾上前大闹一通，我才知晓她心中所想。后来不知为何，她赌气，替紫安和了亲。紫安留了封诀别信便不知去向。就在那时我认识了我的师傅，他教我心胸豁达，跳出事件看事物。”
“我心中烦闷至极，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法熄灭。于是，我决定跟随师父踏入寺庙，寻求内心的平静和解脱。从此以后，我每天都在寺庙里吃斋念佛，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师父看出我颇具慧根，但他认为我尘缘未了，尚不能完全割舍世俗之事，因此坚决不肯为我剃度，只让我做一名俗家弟子。然而，我心意已决，决心放下一切尘世纷扰，追求更高层次的修行之路。于是，我瞒着师父，偷偷找来一把锋利的刀子，亲手削去了自己的头发。”
我有些吃惊，“所以说，你？！”
空尘斜眼看我一眼，点了点头。
“但是，我已经一心向佛，在我心里，我与旁的僧人无异。”
说着，空尘双手贴合，缓缓的闭上眼睑，嘴里念着一串我听不明白的佛号。
我起身理了理袖子，如今的他需要足够的独处空间。
刚要开门，我又停了下来，“小时候，你与我说我有佛缘，所以要带着我在身边，是真的吗？”
空尘顿了顿，依然闭着眼睛，“是。”
“好。”我微微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我离开后，空尘忽的睁开眼睛，“亦正亦邪的两个极端……”
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烦闷，一时竟想不出应对之策，于是招呼春华和秋实将马车赶到护城河边。
寻了一个茶点铺子，选了个靠岸的座位坐下。
“春华，你先回宫里一趟，告诉苏慕寒今夜我晚一些回去。”
“公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我摇了摇头，“如今在大黎皇都，即使她想杀我，也该掂量掂量。况且，我今天带的暗卫不少，放心吧。”
“公主……”春华还想说什么，忽然看到我冰冷的眼眸，止住了话头，应了一声，“喏。”
我依靠在栏杆上，看着过往的人，脸上各样的表情，猜测他们如今正要做的事，或开心，或惆怅。
过往的船只上时而还会飘出悠扬的歌声，给傍晚增添了许多色彩。
幸好，他们并没有因为雪灾受很大的影响，我所担心的易子而食等现象也没有发生。
秋实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暗卫有的在梁上，有的在隐秘角落，有的扮成商贩或寻常人家的模样。
看着看着，忽而笑了出来，秋实不解，“公主，您怎么了？”
“你觉得每次出行带着许多暗卫是否过于兴师动众？”
秋实思索片刻道，“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倘若公主不动用他们，他们怕是会整日无所事事，家中老小，总要有人去养活。”
我一惊，“有家中有老小的？”
秋实点了点头，指了指抱着扎满糖葫芦的稻草棍的人，“那人原是宫中锦衣卫的一员，后被空尘大师选中，带在身边调教，暗卫虽不如锦衣卫光彩，可俸禄高。他幼子今年应当三四岁了。”
“还有那人，在屋脊之上，他家中父母皆在，空尘大师寻了一个大庄子，将他们的父母接到了一起居住，派了丫鬟，方便照应。当然，家中原来房屋不错的，也有不去的，空尘大师都发了一笔银子。”
“嗯。”
秋实的话使我心中一震，我想过他们会有家人，却没想过空尘将他们的家人照顾的很好。
“每日怎样安排随从？”
“据我所知，先前一直是空尘大师做的安排，做危险事情时应当是有家室妻儿的靠前，未成家的靠后，未成家家中有老者的，再靠后。若是公主平常出宫，便是有家室的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