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藏月横了他一眼，这还用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德行她会不知道。
当然，最关键是小时候她也干过这样的事，虽然时代不一样，逃课的本事永远大同小异。
将手上的食盒放在石桌上，小官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阿内每次在旬考后的几天会特意为他准备一小碟裹糖花生，七八颗的份量，每次他都要挑挑选选很久才舍得吃。
依稀也是这个时候，他长了一颗虫牙，在屋里疼的跳脚，被按那喂了好几天苦药。
至此到张家人追来，再没吃过一次…
小官垂眸，突然有些妒忌现在幼年的他。
身临其境的记忆走的很快，不一会儿藏月就离开了学堂，穿行在街道中，偶尔看到两边的菜摊会驻足买上一些。
有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还有最不喜欢但阿内和阿妈喜欢的胡萝卜。
晚上的餐桌上，三人温馨围坐，有阿妈，有阿内，还有他…
小官看着自己苦着脸被迫吃下好几筷的胡萝卜，阿妈没好气的点点他脑袋：“看看，就两口胡萝卜能把你苦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吃的是苦瓜呢。”
“唉，你还别说，小官说不定宁愿吃苦瓜都不愿意吃胡萝卜。”
“阿妈，什么是苦瓜？”
“苦瓜就是苦瓜，一种特别甜的菜，小官要吃吗？”藏月逗他：“明天中午阿内给你送点过去行不？”
天真的孩子尚不知大人的险恶用心，觉得能不吃胡萝卜就千好万好，苦瓜是什么，试试就试试。
“行，我要吃苦瓜，甜甜的苦瓜！”
藏月和白玛计谋得逞，笑的欢乐也阴险。
小官眼中露出一抹嫌弃，他小时候笨的就这么明显吗？
苦瓜苦瓜，名字中都带着苦字，怎么可能是个甜的。
而后记忆跳跃，小官视线骤然模糊，等再次看清周围，他的心几乎要骤停。
这里居然是张家祖地！
小官呆愣在原地，他看着阿内一步步跟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后，闯过一关又一关。
从两人的交谈和地图中不难发现阿内的目的，是来找他的…
“阿内，不要去找我，前面很危险。”小官迫切的开口，可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独属于藏月的记忆。
他就像是短暂又凑巧的来到这个平行时空，被隔离在空白地带，说话呼吸只有自己能感觉的到。
根本无法阻止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看着藏月遇到迫害，又看着她成功反杀，独身一人在族地中那群猴子的带路下，阴差阳错走上一条歪路，历经千辛万苦重新回到族地外围。
与他那时所在之处就差一步之遥…
小官心头发闷，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受到命运的捉弄。
阿内来找过他，而自己那时如果可以不那么遵守族规，主动踏出古楼，或许就能提前见到她了…
而后，熟悉的记忆跳跃感来了，时间节点到康巴洛，这次院里站了很多人，视线中阿内一直在走动。
最后不经意的来到棚下的水缸前，做出临水自照的模样。
可小官清楚的看到，一直被把玩在手中的绿松石中黑毛蛇飞快的探出脑袋，朝着水缸吐了一滴口水。
不，应该不是口水。
黑毛蛇有剧毒，除非有些人天生能读取费洛蒙从而规避毒素，但这种人凤毛麟角，连张家历史上都少有。
像他这次读取，是因为黑毛蛇主动释放费洛蒙才可以。
阿内是在投毒，这一大水缸滴进去一滴剧毒，颜色被稀释掉成了无色无味的毒水。
康巴洛人阎王血脉不避毒，藏人又等级严明，这个水缸做工精细又被安稳的放在棚子里，一定是专供住在这里的主人用。
虽然不清楚是谁，但一定不是好人，阿内没做错！
……
费洛蒙在体内消化完，记忆随即结束，小官缓缓睁开眼，看向黑毛蛇的眼神略微不满，平静的将手指又塞过去。
“咬。”
太短了，他没有看够。
可黑毛蛇这次也很硬气，小脑袋瓜往身子里一躲，死活不抬头。
能给你看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要一要二的，看那么多，以后我主人醒了看什么。
小官眉头拧的紧紧，不满的把黑毛蛇提溜起来，捏着头逼迫它张开嘴，自顾自的将手指塞进去。
“咬。”
黑毛蛇眼神多姿多彩：要死啊！
主人，你醒醒吧，你看看他都变成什么样了，无缘无故仗着自己本事高，在这欺负蛇蛇。
活了这么多年，黑毛蛇也不是个单纯的了，它看出来小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下一秒眼瞳一闪，滑溜毛绒的身体就这样没了动静，直条条的垂在手指上，跟死了一样。
小官目光空洞，似乎不理解怎么会这样，它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跟死了一样？
他焕散了一会，像是抱着什么目的，猛然的把黑毛蛇晃了个颠倒。
但它仍旧毫无反应，软溜的像是真死了…
“阿内…”小官眉眼间多了丝不解和困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他好像真的把黑毛蛇给玩死了。
小官微微偏头，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寂寥莫，委屈的将黑毛蛇轻轻放回绿松石上。
“阿内，对不起，我…”
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话没讲完，就见原本像死了的黑毛蛇，唰一下活了过来，扭扭身子火速溜回绿松石中。
“……”
心头情绪逐渐凝固，他的手蠢蠢欲动…
只不过，一念之间小官又放弃了，阿内的，坏点就坏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