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七月
苍穹上悬挂闪烁无数繁星,一钩弯月正向大地倾洒银色光辉,雪山依旧朦胧神秘。
索朗碉房内外穿行数名妇女忙碌,诺布正值生产之际,房内止不住的哀嚎。
院内一站一半躺两人,“首领,夜晚凉气重,您的身体不好,不如回屋等着吧。”
“咳咳咳…没事,我就在这看着。”一道如沙砾粗糙的声音自索朗喉间发出。
短短几个月,他也从以前强壮健硕转变到日薄西山,身体衰弱到极点,部落里对他的后事早在默认下准备妥当。
现在所有人都清楚,索朗这么撑着是为什么。
诺布很幸运的在成亲当天怀上孩子,是不是儿子很快就见分晓。
索朗不想进去等死,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感觉,就剩下一口气,死在屋里太闷了。
在院里多好,他见证了儿子的出世,顺便让雪山里的某人看看,给他下毒又怎么样,最后还是他赢了…
日出破晓,房内哀嚎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欢笑和婴儿的哭闹。
索朗忽的被惊醒,他想支起身子望一眼,可都没力气,身旁的人用力扶,却发现他身子都僵透了,就只剩眼珠能转。
“别管我…去看看我的儿子,我的顿珠…”
“是,首领。”接到命令的人不敢浪费时间,都这种情况了,还真就随时要死。
也幸好诺布生的及时,死前看到儿子出生,还算圆满。
索朗一想到即将见到的儿子,呼吸频率不由得乱了,上气不接下气,眼前发黑。
他努力的控制意识保持清醒,无论如何必须要看一眼。
进去的人很快出来,可那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站到索朗跟前,对着他欲言又止。
“首领…是女儿…”
五个字声音小到快到尘埃中,索朗瞬间气血倒流,无力的张张嘴,什么话都被堵在喉间…
阵阵窒息感涌到头顶,好似有双无形的大手死死盖住他的脸,让他喘息不得。
“少祭司…”
你居然赢了…
甚至最后的话他都说不全,死亡的阴影快速笼罩在他身上,索朗眼中的一切光影迅速消亡,永远归于平静…
康巴洛在这一天送走了第十二任护卫首领,也是在任最短死的最憋屈的一任。
就如藏月曾经猜测,康巴洛下一任的不足,在索朗死后,他的继任者是通过比武选拔出来的。
矮子里面拔将军,将就着用,但他依旧要遵守大祭司死前定下的事,尽快诞下族内血脉最好的男性继承人,在三十年后迎娶苏醒的藏月。
继任者的血脉没有索朗高,可已经是余下人最好的。
他的亡妻留下了两个儿子,血脉不过勉强及格,离最好还有段距离,依照这样,肯定是不够格的。
后来在经过商议,诺布这个族内血脉最纯的女子被安排嫁给了他,并给索朗和她的女儿重新取了名字,换成曲珍。
只不过在他们的儿子出生后,诺布非要取名顿珠,他拗不过就随便了。
……
随着成长,顿珠有个烦恼,他不是很想娶雪山内那个不知道什么醒的藏月。
那姑娘长的是很漂亮,但他就是不喜欢,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哪有他喜欢的姑娘那样有活力像个正常人。
但顿珠又害怕说出来会被父亲母亲打断腿,毕竟从记事开始,他们俩天天在他耳边说着责任和规矩。
这种烦恼在喜欢姑娘受不住等嫁给别的男子后,到达顶峰,跟他一同年岁的族人。
娶妻的娶,嫁人的嫁,连曲珍都生了一个儿子,可他这个继承人还是个光棍。
要天天守着雪山内的木头人大眼瞪小眼。
后来康巴洛发生雪崩,顿珠父母在这次灾难中离世,他继承了康巴洛,以身作则下更不能表现不情愿。
慢慢的他三十了,岁数一天天变,那姑娘就是不醒,他等的都快疯了。
就在这时候,康巴洛的青铜门又出事了。
往年族内隔几十年都要献上一位高浓度的阎王血脉女子供过去,但自从上代开始,血脉越来越次,根本达不到供奉规格。
到他这代又发生雪崩,死伤无数,还有点血脉的都需要留在部落里传承,送过去有点可惜。
再加上父母去的早,部落里没有祭司,制作阎王骑尸祭品的手艺失传了,顿珠干脆就将错就错,当不知道。
谁曾想他愿意神灵不愿意,在里面闹腾的厉害,好几个族人进去安抚后都丧命了。
依这情况死下去,下一个该进去的就是他了…
顿珠在这种环境里愁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这还不如娶雪山里的木头人呢,至少他也犯不着去死啊。
离入青铜门的时间越来越近,顿珠脸色难看的要命,而在这个关头,转机突然出现。
一位自称张家族长的年轻男子来到康巴洛,经过喇嘛庙的指引,先是去藏海花那祭拜了下,之后就到他这要和他做一个交易。
“你是说,你愿意替我们去解决青铜门里的东西,只用换我不娶藏月吗?!”
顿珠容光焕发,这算啥交易,分明是送上来的活路,反正他本来就不想娶。
正愁没理由解决,现在有了不说,还多附赠一个青铜门难题,这可真是好人啊!
成年样貌的小官肤色极白,疏朗秀雅的五官清隽入骨,鸦羽似的长睫轻垂,落在脸颊上投成了两道娟秀的剪影。
身姿挺拔欣长,一袭简便的黑衣,流露出宽肩窄腰的劲瘦线条,像一棵自冰天雪地生长出来的青竹,安静又疏离,没有任何情绪与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