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伦,龙腾大陆西北角的一座沿海城市,这个城市曾经是向往自由者的天堂,四面临海,捕鱼业十分发达,且是世界上最早实行民主制的地区,但很可惜,因军事实力孱弱,最终被马其顿帝国灭国。
整座城的老百姓都沦为了马其顿帝国的奴隶,而苏酥的母亲便是伊恩王国的亡国公主,苏酥母亲一直嚷嚷要复的国,便是曾经的伊恩王国。
多年以前,马其顿帝国对呼兰王国的一场入侵战,以失败告终,那从世界各地掠夺来的机关材料,却因为苏酥和言路的横加干预并没有派上用场,而且全部付之一炬。
这也使得原本如日中天的马其顿帝国元气大伤,这场战斗经济损耗极为严重,因为派遣了大量的人力,调用了大量的物力,最后却做了无用功。
仅工人的工资,至今都未了结,而财富是掠夺来的,压榨总有上限,狗急了还会跳墙,至此马其顿帝国的多个附属国,奴隶区爆发了一场又一场起义事件,说来奇怪,马其顿的附属国内几乎没有不爆发起义的城市,唯独深受迫害的乐文伦却自始至终没有爆发起义。
或许与地理位置有很大的关系,乐文轮地处偏僻,资源匮乏,并没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也没有办法打造完备的兵器铠甲。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勒文伦迟迟没有爆发起义的原因。
苏酥与秦浩明并没有选择明目张胆的直接飞往乐文伦,当二人抵达天鹰城时,便选择驱车前往,并且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夏朝来的商人,历经三个多月,二人终于抵达贺鄂城。
贺鄂城与乐文伦隔海相望,也是距离乐文伦最近的一座城池。
巨大马尔斯号的商船行驶在赫伦海峡,苏酥抱着宝宝,还有秦浩明三人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
孩子已经肉眼可见的长大了许多,比刚出生时大了将近一半。
秦昊铭忽然开口问她
“苏酥啊,这一路走来我有一个感触,那便是马其顿帝国,已经摇摇欲坠了。”
苏酥正望着海面,睹物思人。
因为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站着,不过坐在轮椅上的,是那个可爱的小朋友。俩人也是像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过那时候多欢乐呀,无忧无虑的,但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
苏酥没有转头看向秦浩明,
“你这话从何说起”
秦浩明解释道:“我们来的路上光是乞丐就遇到不下六七百人,随后便是各地发生的战乱,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人抢劫杀人,而且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人,你不是比我聪明的多吗?难道你看不出来?”
苏酥莞尔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浩明:
“既然你说到这里,那我们就说点实际性的,马其顿的统治者可不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他们统治一片区域,目的就是压榨这片区域,我们所看到的,或许的确是这个帝国的冰山一角,或许还有更多的人受累受苦饿着。”
苏酥仿佛一个智者一般面容和善接着说道:
“这些人失去了劳动价值,活着便是浪费米粮,所以他们拼死的想要反抗,但反抗哪能是那么的容易,至此,偷鸡摸狗成了常态,沿街乞讨那更是家常便饭,按照我对那些统治者的了解,他们压根不在乎这些人的生命,所以各地的叛乱,都未成气候,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在这个国家,除了上层自己发生内乱想要分裂,造反难于登天!”苏酥说的有些伤感语气中夹杂着哀愁。
同在甲板上的一位两鬓斑白老者此刻正注视着苏酥,他好像对苏酥的话十分感兴趣,从秦浩明挑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便侧耳聆听,酥酥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这位老者。
她抬起眼眸用冷厉的眼神盯着这个老者,老者面容和善,缓缓向苏酥走来,微微躬身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二位是从遥远的东方来的吧?”
此言一出,苏酥面色大变,没想到竟在这里能遇到会说中文的外国人。
秦浩明不由得有些紧张,手放在轮椅的发射器上,一旦这位老者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那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者仿佛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坦然一笑道:
“二位莫要惊慌,我常年游走于夏国和马其顿之间经商,所以略懂一些中文,刚刚听二位在谈论马其顿帝国此时所面临的窘境,我觉得姑娘说的甚有道理,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本就是伊恩王国的子民,从小跟随着商队前往夏朝做宝石生意,我亲眼见证了马其顿帝国的铁骑踏遍整个西方大陆,大概是70多年前吧!”
老者的思绪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他开始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人与人之间交往最重要的便是真诚,他先透露了自己的底细,让苏酥和秦浩明二人暂时放下了戒备
“那年我16岁,跟随家里的商队已经做了5年的生意,而我们的宝石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存在,那年正是开春,我们从长安城一路出发,准备将长安城购置的丝绸药材运回伊恩王国进行售卖,我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和天赋,在长安城和伊恩王国结交了很多很多的朋友,再加上我们的商队远近闻名,所以经常有人委托我们捎带一些两地的珍稀物件,这样我也可以从中获利。”
老者用手捏了捏上唇,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那一年,经过无人区的时候,便觉得与以往有些不同。感觉从夏朝出使异域的商队减少了很多,但当时我归心似箭,所以并未在意。除了呼兰王国,来到天鹰城,那时便觉得有些不太一样,天鹰城变得热闹起来了,没有了往日的凋敝。而且建筑物都宏伟壮阔,与夏朝的长安城极为相似,而我带的大半宝物还没有拉回伊恩王国,便在那里销售一空,我开心极了,驾着马车火急火燎的,向伊恩王国出发。”老者讲的声情并茂,引得周围的人侧目而视,尽管听不懂,但是凑热闹是人的本能。
“原本沿途有100多个国家,递交的文书,开具的身份凭证,更是就有这么厚一沓。”老者用两只手比划着,两个食指的间距足足50公分左右。
“但那一年一路畅通无阻,每到一个国家只需要递交马其顿帝国的身份文书便可顺利通行,但当时已经感觉不太妙了。那一年冬天我坐着上船也是行驶在这片海峡,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准备回家,探望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即将出嫁的姐姐,我要将我赚大钱的好消息告诉给他们,我要让所有人为我感到骄傲,但当我踏足伊恩王国的土地时,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男人残缺的尸体,婴儿的哭喊,女子的尖叫,我吓坏了!火急火燎的赶到家中,家中除了衣衫不整的姐姐以外,遍地尸骸,可笑的是,我回来的路上还感激马其顿帝国的强大,是他们让我畅通无阻,是他们让我不用再多交多余的过路费和税费,”
老者说到这里眼泪便落了下来。
“我当时吓坏了,忙在房间里寻找衣服准备给衣不蔽体的姐姐穿上,正在我翻箱倒柜之际,一队士兵走了进来,他们见我衣着光鲜亮丽,拔出刀抵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与我姐姐是否相识?是否是伊恩王国的臣民,我当时吓傻了,哆哆嗦嗦的说我不是,我不认识那个疯癫的女人,我从怀中拿出马其顿帝国的文书和身份证明,说我是马其顿帝国忠诚的子民。”
老者哽咽了,半晌才说:
“那队士兵这才放我离开,我慌张的跑出家门,身后便传来姐姐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不敢对任何人说,那一天我差点疯掉,街上到处都是男子的尸体,断手断脚遍地都是,我畏畏缩缩,踉踉跄跄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离开这里,我太害怕了。我躲在马其顿的商船上七天,整整七天不敢出门,七天后马其顿的战船陆续的离开了,等我回到城中时,士兵们几乎都撤离了,除了一队守卫兵管控了整个城区,而我神情恍惚地回到家中,推门而入只见房梁上悬挂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双目圆睁,嘴角歪斜,她就那样恶狠狠的瞪着我,我害怕极了,但我克服了我的恐惧将她从房梁上抱了下来,她的眼睛始终瞪着我,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时至今日,我还时常梦到那双令人胆寒的眼睛。”
老者说的激动不已,掩面痛哭,但秦浩明和苏酥二人并未因此动容。
的确相比之下,他的这点痛算得了什么呢?与秦苏二人相比,他的人生的确足够悲剧。但人生并不是看你失去了什么,而是看你曾经拥有什么,秦浩明曾经可是天下第一宗门墨家的长公子,而苏酥可是大夏朝全倾朝野的存在,是多少人的偶像,而苏酥爱过的那个男人,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夏朝搅的天翻地覆,他让高高在上的皇帝为自己低头,神明也不过如此吧。
而且老者的遭遇并不值得同情,在苏酥眼里他就是个懦夫,因为这若换作是张牧之,他一定会为苏酥挺身而出,哪怕自己身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姐姐陷入困境,哪怕知道自己不敌对手,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绝不会自己苟活。
老者见二人无动于衷,不由得皱眉。
老者将目光移向海面,右手搭在桅杆之上。
“之前老朽不经意间听到二位的谈话,觉得二位也是性情中人,但二位此时听了我的故事竟无动于衷,莫不是被我描绘的景象所吓到了?”
秦浩明不值一笑:
“呵呵,一个苟且偷生之人也配非议我们?岂不让世人笑掉大牙?我若是你还有何颜面 活到此时?”
那老者被说的老脸羞红,半晌一言不发, 握着栏杆的手吱吱作响,甚至能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老者挤出一丝微笑 ,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秦浩明,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我早该死了,但我却不能死,因为我还没有手刃仇人,还有很多的孤儿他们依赖我,其实无数个夜晚 ,我曾想过自杀,但我一直告诫我自己,我要眼睁睁的看着马其顿帝国覆灭,所以我不能死”
苏酥冷笑,将目光转向老者那布满沟壑的面庞,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少做些梦吧,我头一次见有人把懦弱说得如此伟大,”
老人见苏酥冷嘲热讽,不怒反喜。他知道苏酥和秦浩明都是热血的好儿郎,老人面带微笑的看着苏酥:
“姑娘,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勒布朗,是乐文伦最大的茶商,布伤,瓷器商,同时经营者乐文轮最大的孤儿院,所以不是我怕死,而是我不能死,我刚听二位言谈,知道二位都是有志之士 ,如今马其顿帝国风雨飘摇, 而姑娘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老朽便知道你绝非常人。”
苏酥轻笑,一阵微风拂面而过,苏酥低头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孩子正在熟睡,苏酥露出欣慰的笑容,伸出右手整理了一番襁褓,将孩子包裹的更严实了 ,生怕海面的冷风将孩子吹感冒了。
“老人家,你过誉了,不过听你的介绍好像别有深意,而且你竟敢在马其顿的商船上大放厥词,你就不怕我二人将你举报领取赏钱?”
老者见苏酥表情和善,面上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慈祥的笑
“我想二位与我恐怕是同道中人 ,甚至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才敢在二位面前大放厥词,而且我观姑娘之面相与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斗胆猜测一番,当年伊恩王国的公主有一个女儿名叫艾薇尔,我见过他,并且她也是在我的接济之下逃离了乐文伦,姑娘的耳朵与她极为相似,而眼神更是一模一样,所以我斗胆猜测您就是艾薇儿公主的后裔。”
艾薇儿多么熟悉的名字,不过苏酥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及?而此刻耳边又回荡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泪却在瞬间布满了眼眶,秦浩明并不知道这样一段过往,他只知道苏酥的母亲和他的母亲一样, 都来自异域,但谁曾想苏酥的母亲竟来自于伊恩的王室,秦浩明转头看向苏酥的面庞,见苏酥那伤感的神情,内心动容,他此时已知晓那老者说的果然是事实。
那老者上前一步 ,在苏酥耳边轻声说道:
“小公主还好吗?”
苏酥摇了摇头略带哽咽的说道:
“我娘多年以前便已经离开了人世。”
老者错愕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苏酥,半晌说不出话来。苏酥平复心情向老者进行了自我介绍:
“您猜的没错,我便是艾薇尔的亲生女儿 我叫苏酥,这位”苏酥指向秦浩明“是我的相公,在我们伊恩应该叫老公,”随后又将怀抱里的孩子凑到老者面前“这是我俩的孩子,名叫秦思源。”
老者听完苏酥的介绍,对着苏酥躬身行礼道:
“勒布朗见过公主殿下。”
苏酥急忙将勒布朗搀扶起来,
“哪里还有什么公主,我现在也不过是平头百姓罢了。”
勒布朗连连摇头“在勒布朗心中 伊恩王国勇在伊恩王室永在 您就是伊恩王国的公主,当年艾薇尔殿下 远赴夏国就是为了学习夏朝最先进的科技,思想,文化,那时我便暗自发誓,我有生之年 ,一定誓死追随艾薇尔殿下 ,帮助伊恩重建王国,时隔多年,即便早已经物是人非, 但这个信念始终埋藏在我的心中,”
勒布朗将右手放在胸前, 态度十分的诚恳“殿下你有所不知,多年以来我们伊恩的子民都深受马其顿帝国的迫害和打压,但即便如此, 我们这些人从没有想过放弃复国的想法,如今马其顿帝国动荡不安,各地起义接连不断,如今您回来的正是时候啊!放眼望去, 此时正是揭竿而起的大好时机,再加上您尊贵的身份 ,必然是一呼百应,我们复国指日可待呀。”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 ,秦浩明一时间脑袋都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尽管此前二人已经商量妥当,此次前往乐文伦的目的就是为了建立起一个独立的政权,但是哪想过会如此顺利,这个勒布朗的出现, 不就是雪中送炭吗?
勒布朗有些激动,引得甲板上的众多商人都侧目视之,苏酥思索片刻后对着勒布朗沉声说道:
“老先生,纵使你说的都不错,我们怎么能因为三言两语便相信你呢?”
勒布朗激动的哈哈大笑,甲板上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勒布朗说了声
“殿下,此等大事还是在我家商议比较妥当,您若不嫌弃,入城之后可在我家下榻 ,也可以在我的别院暂且住下。”
秦浩明还是有些不安的看向苏酥,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此人异常古怪,他的内心不免有些担忧,而且造反这种事说的这么明目张胆,就怕此人是个疯子。
秦浩明转头看向苏酥,连忙使眼色,苏酥用余光看到了秦浩明,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秦浩明不要多管闲事
“老爷爷,我们进城之后不妨在你所说的孤儿院 ,布店瓷器店逛一逛,让我夫妻二人也长长见识,看看您的家底是否殷实,是否值得我们投靠。”
勒布朗欣喜若狂的点了点头,他只觉得苏酥的到来便是天赐的礼物 ,他真的等了很久很久,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等到自己的老主顾。
贺伦海峡的航行并不长,三人下了船坐上马车直奔勒布朗的家中,抵达勒布朗的家门时苏酥被勒布朗的家震撼到了,勒布朗的家是典型的夏式建筑,庭院和房间都是方方正正的,在马车上的时候 ,勒布朗就介绍过他的家,他说他的家人口众多 ,让苏酥不要见怪,下了马车 看到眼前这宏伟的建筑,苏酥和秦浩明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相互看了一眼,这庭院不是一般的大,宫廷里六进院的大宅子已经甚是罕见,这勒布朗竟然将家修的跟个迷宫一样 ,整了个十进院的大宅子,而且每一院住的熙熙攘攘,
一问住户身份那才叫甚是诧异呀!每院里住的竟都是勒布朗的亲生骨肉,秦浩明还不由的对勒布朗高看一眼,走到三进院的时候,勒布朗身后就已经跟着一大堆孩子了,秦浩明忍不住冷嘲热讽:
“老人家活得挺滋润啊,”
勒布朗尴尬的笑了笑,“还行吧 还行。”
其左右手各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童,苏酥也是不由得对勒布朗心生鄙夷,甚至有一种感觉就是这家伙是贪图她的美貌,才将他们一家迎入家中,苏酥小心翼翼地将机械昆虫释放,数千只机械昆虫从脚底缓缓飞出 ,飞到每一间房内,在房中寻找可疑之人的踪迹,但是视野接入眼睛之后看到的只是一些个年轻漂亮的美妇人,有一些年纪稍大的,而内院里,只有十间房子八间房子都住满了人,四男四女 ,这九人倒是与勒布朗有几分相似。
跟在身后的孩子们好像懂规矩似的,见勒布朗与客人进入正堂便一哄而散,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勒布朗走到方桌旁拿起茶壶 倒了两杯茶,递给苏酥和秦浩明,随后给自己也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苏酥和秦浩明都没有饮茶 ,因为圣级强者不吃不喝也行,再加上初来乍到,他们对勒布朗还是怀有一定的戒心,勒布朗缓缓放下茶杯, 不好意思地看着苏酥,
“殿下,让您见笑了。”
苏酥莞尔一笑“老爷爷是深明大义之人,何来见笑一说,”勒布朗诧异,看苏酥的表情 好像已经知道个中原委,
“实不相瞒,除了正院这10间房子,其余院的房子我几乎未曾踏足,而那些院的孩子都不是我的亲生骨肉,马其顿对我们这些奴隶的孩子管控十分严苛,男孩到16岁便要离开乐文伦前去参军,而女孩到16岁就要沦为奴隶参与买卖,我于心不忍,与教会里的同仁达成共识 想出了这样一个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