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夜幕如帷幕般笼罩着广袤的山野,浓稠的黑暗如墨汁般肆意蔓延。一轮弯月高悬于天空,洒下微弱而清冷的银辉,为这片山野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罗山村后山山脚的蜿蜒山道上,几束电光忽闪忽闪地晃动着。
罗青阳扛着锄头,梅六奇拿着铲子,罗青越打着手电筒,手牵着老爸,四个人正不紧不慢地往山上走。
为了不引起村民围观,避免不要的麻烦,刚才四人在晚餐时议定,趁夜色去后山自家菜园地试一试,挖一挖,也许老爷子入梦相托确有其事。
梅六奇今晚首次到罗家做客,被罗家父子热情地劝饮,多喝了几杯白酒,走了一程山路,便有些气喘吁吁,站住了,问道:“青阳,还有多远啊?”
罗青阳转身,接过梅六奇手上铲子,说道:“翻过这道岗,再沿着溪水转两个弯就到。六子,累了,就先歇一会儿吧!”
老爸从后面走上来,抹了一把汗,也说道:“先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吧!”
山道四周的草丛中,蟋蟀们欢快地弹奏着夜曲,蝈蝈也不甘示弱地加入其中,共同奏响一场夜间的交响乐。不远处树林阴森森的,像一群沉默的巨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一阵夜风吹来,梅六奇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喃喃地说道:“走吧,继续走吧!”
翻过了土岗,一行四人打着手电筒,挨个顺着溪水往前走着。时而有那蜿蜒爬行的蛇,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溪水边草丛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夹杂着野花的芬芳,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原始与粗犷。
绕过两个弯,罗青阳用手指着不远处一棵孤零零的树木,对梅六奇说:“喏,就在那里!”
四人加紧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菜园地树底下。
罗青越打着手电四处扫射,问道:“这树底下的地方也不小啊,青阳,回忆下,爷爷有说具体方位吗?”
罗青阳蹙着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只记得,说在树底下。我们先围绕树干挖吧!”
四人围着树干,点亮马灯挂上树枝,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开始挖掘。
这片菜园地被四周灌木草丛包围着,在月光和灯光的暗淡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野兔在草丛间敏捷地跳跃着,那毛茸茸的身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一只小狐狸警惕地探出脑袋,红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在这山野夜间,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而又充满生机,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未知与奇幻的世界。
借着酒劲,四人甩开膀子,挥汗如雨,一锄接着一锄,一铲接着一铲,吭哧吭哧挖了四五十分钟,眼见四个大坑都快连成一个圆圈了,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四人相互对视,失望至极,梅六奇讪笑道:“哈哈,就算体育锻炼了吧!”
大家回填了泥土,摘下马灯,陆续走到旁边溪水处浣洗。
“我就说嘛,梦这种东西,当不得真!”,老爸手撩溪水,擦洗着脸,含糊不清地说。
“哈哈哈,青阳描绘地活灵活现的,我们都被他忽悠了,还大晚上来挖”,罗青越自嘲道。
梅六奇一只脚在水里晃荡着,说道:“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哟!这大晚上的荒山野岭还真有点瘆人。”
“树底下,树底下……”,罗青阳心不在焉,口中念念有词。
梅六奇用铲子把捅了一下罗青阳,道:“底下,底下。罗青阳同志,千万别走火入魔了。请你注意,你的脚底下是溪水……”
罗青阳突然一把夺过梅六奇手中的铲子,手脚并用,爬上溪岸,飞快地奔向菜园,兴奋地大喊大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众人一脸愕然,只得上岸先行跟上,梅六奇望着罗青阳背影喊道:“罗青阳,你轻点声啊!这荒山野岭的,黄鼠狼没招来,等下把警察叔叔给喊过来,被说成挖坟盗墓的,就冤死了!”
众人赶到菜园树下,只见罗青阳趴在地上,已将回填浮土扒开,正用铲子往树干底部快速掘进。
梅六奇一脸纳闷,调侃道:“我说,青阳啊,你该不会想挖了这树,扛回家吧?!”
“找到了,找到了!”,罗青阳伸出右手往里就掏,激动得声音颤抖。
梅六奇急忙卧倒,用手电往树底下照射,急问道:“青阳,找到什么了?找到什么了?”
罗青阳小心翼翼地将右手缩回,借着手电、马灯和月光,众人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公文包大小的塑料布包裹。
“嗨嗨嗨”,三个年轻人兴奋地直叫。老爸也激动不已,但毕竟上了些年纪,比较理智,就劝道:“咳,轻点,轻点!”
四人按下激动情绪,围成一圈,将塑料布包裹平放在地上,用毛巾擦干净了泥土,罗青阳四处查找着绑绳的解口。
“爸,爷爷会在里面藏了什么?金子?银子?”,罗青越期待地问道。
老爸一脸茫然,说道:“这个,我哪知道啊!等下打开,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这找不到扣子啊,绳子又扯不断!咱们还是回家再弄吧?”,罗青阳捣鼓一会儿,不得要领,向大家征询道。
梅六奇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罗青阳,建议道:“用火烧断绳子吧!荒山野岭挖出的东西,还是看清楚了,再往家里带吧!”
众人一半是好奇,一半是赞同,于是纷纷点头称是。
梅六奇“咔嚓”一声打亮打火机,罗青越捧着塑料布包裹,罗青阳小心翼翼地拉起绳子,往火苗上烧,一阵焦臭味传来,绳子断了,打开一看,里面又是一个绳子扎牢的封闭塑料布包裹。
“再烧,再烧!”,这回是老爸发声催促了。
梅六奇再次点亮打火机,绳断,打开,里面居然又是一个绳子扎牢的封闭塑料布包裹。
众人面面相觑,都思忖这包装如此严密,里面一定会有好东西!
“继续吧!”,老爸又轻轻地催促了一声。
罗青阳的手微微颤抖,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放在地上的塑料布包裹……
笔记本!!!
罗青阳顿时目瞪口呆,扫视了一下乌漆麻黑的四周,双手合十,既惊恐又惊喜地说道:“爷爷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这时,一声夜枭凄厉叫声传来,划破夜空的寂静,众人不禁毛骨悚然,纷纷失声惊叫。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罪过啊,罪过!”,老爸脸色发白,低声颂佛,定了定神,壮着胆说道:“没事,没事!是爷爷留给你们的,爷爷在天保佑着我们呢!”
罗青阳对于找到笔记本,早有心理准备。一阵惊悚之后,此刻远比其他人镇定,一手拿起着笔记本,凑到梅六奇手电筒光线下,随手翻阅起来,只见扉页写着《古玩宝鉴》,后面纸页都写着密密麻麻的钢笔字,粗看了一下,都是古玩鉴定要领及心得体会。
罗青阳超快速地翻了翻,笔记本里居然还夹着两张二版加长黑拾元纸币。
梅六奇声音哆嗦地说:“伯父,青阳,我们还是先回吧!这里怪瘆人的!”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