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哥……不要了……”
床上的人眉头深蹙，无意识地说着梦话。
酸涩微苦的橙子味忽然多了几分甜调，给人一种青涩的果实变熟的感觉，甜中带着微酸的果香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炸开，好像有人在房间里剥了几百个橙子。
凌晨四点，程子争从梦中惊醒。
一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醒了？”闻柏声的声音沙哑。
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程子争倏地坐了起来，额头沁出了一些薄汗。
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他的身体顿时变得无比僵硬。
“我……我……”程子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事情实在太难以启齿了。
脑袋忽然被人很轻地摸了一下，程子争一愣，眨了眨眼睛。
闻柏声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道：“你先去换裤子。”
程子争茫然地点了点头，“好。”
*
镜子里面的人头发微乱，耳朵通红。
发热期的omega都会梦到和自己的alpha做那种事情吗？
程子争不知道。
他现在只想躲在浴室一辈子不出来。
可是不行。
他得把他们盖的毯子收拾一下，不然睡不了觉。
程子争出来的时候，闻柏声已经把脏毯子卷吧卷吧收拾好了。
“等会儿盖这个。”他还找出了一床空调被。
看着对方的身影，程子争又羞愧又歉疚。
鬼使神差的，他的脑子里无端地冒出了一个词。
贤惠。
闻柏声有一种适合居家过日子的贤惠人夫感。
等等……他在想什么？！
程子争痛心疾首，狠狠地在心里唾弃自己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他们是好朋友，他怎么能对闻柏声有这种不干不净的想法！
程子争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晃出去。
闻柏声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程子争身体一僵，立刻停下了动作，“没……没什么。”
千万千万不能让闻柏声发现他有过这种奇怪的想法，不然闻柏声肯定会觉得他很奇怪。
闻柏声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程子争不能接受他们的友谊破裂。
闻柏声把空调被放在床上，道：“你先睡觉。”
程子争眸色微变，“你要去干什么？”
闻柏声不会是嫌弃他的床不干净吧？
闻柏声扫了一眼程子争微红的耳朵，眸底多了几分笑意。
他把手里的裤子展示给程子争看，“换裤子。”
轰的一声，这句话就像惊雷一样炸开，程子争的世界坍塌了。
他、他……他刚才居然把闻柏声的裤子也弄脏了？！
看到程子争这副害羞的模样，闻柏声故意逗他，特意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句道：“我去换裤子了。”
“等一下！”程子争猛地攥住闻柏声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
“嗯？”闻柏声以为他有什么事。
程子争低垂着眼皮，压根不敢看面前的人，“你……你把裤子脱下来放进盆里，我明天帮你洗。”
闻柏声笑道：“好。”
*
程子争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
他已经好久没做那种梦了。
今天晚上，乱梦第一次有了清晰的人脸。
他梦见了闻柏声。
梦里他们结婚了，还养了一只很肥的猫，他和闻柏声在家里的各个角落接吻拥抱，床榻和桌子被他们弄得摇晃震荡。
最情动的时候，他搂着闻柏声的脖子，声音沙哑地叫他闻哥。
“啧。”程子争烦躁地翻了个身。
他觉得自己没脸见闻柏声了。
闻柏声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他却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咔哒。
浴室门开了。
程子争咬了咬牙。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感受到床边陷下去了一块，他僵硬地坐了起来，目光不敢直视对方，“闻哥。”
闻柏声：“嗯？”
程子争动了动唇，小声道：“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闻柏声的声音低沉。
程子争一愣。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闻柏声神色如常，并没有生气。
程子争咬了咬嘴唇，试探性开口问道：“你没生气？”
闻柏声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男人这样不是很正常么？”
程子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磕磕巴巴地开口道：“是……男人这样很正常……”可是别人也会梦到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做那种事吗？
后半句话程子争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很卑劣。
闻柏声冷不丁开口道：“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自己动手了。”
程子争眸色微闪，写满了尴尬和慌乱，“干、干嘛突然问这个。”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聊那么成年人的问题。
程子争的欲望很淡。
只有今晚是例外。
闻柏声认真道：我猜你是很久没有动手了，刚好碰上了发热期，所以才会这样。”
程子争硬着头皮，含含糊糊道：“有……有一段时间了吧。”
和闻柏声谈论这些事情，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嗯。”闻柏声点头，“下次我帮你吧。”
程子争虎躯一震，“什么你帮我？！”
闻柏声把修长的手指摊开在程子争的面前，仿佛在展示自己的资本，语气平淡：“还能帮什么？”
程子争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我才不要你帮我！”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别人代劳！
“为什么不要我帮你？”闻柏声神色坦然，仿佛在问程子争“为什么不喜欢吃这个菜”这种平常的问题。
“我……我自己可以。”程子争羞红了耳朵。
“是么？”闻柏声似笑非笑。
“当然！”程子争被他笑得心乱，一急就开始胡言乱语，“你以为你手长了不起吗？我的手艺比你好多了。”
说完他顿时后悔了。
他怎么会说这么污秽的话？丢死人了。
都怪闻柏声说什么帮不帮！都是他的错！
罪魁祸首闻柏声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记恨上了。
他从喉间闷出了一声低笑，“那——”
“什么？”程子争眸子一颤。
他嘴里肯定没什么好话。
闻柏声目光沉沉地看着程子争，声音低哑：“下次你帮我？”
程子争慌乱道：“我不帮你！”
闻柏声的眼睛里流动着狭促的笑意，“你不是说你的手艺很好么？我想感受一下。”
“你！”程子争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道：“你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闻柏声轻笑道：“我错了，别不理我。”
程子争把身体背了过去，不想理他。
看到程子争凶巴巴的像一只炸毛的猫，闻柏声觉得好笑。
他伸手拽了拽程子争的衣角，低声哄道：“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很正常，你不用放在心上。”
“乖乖，别生气了好不好？”
沉默了片刻，程子争把身体转了回去，蔫了吧唧地哦了一声。
闻柏声轻声道：“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不开心。”
闻柏声：“嗯？”
程子争嘟囔道：“哪有人哄别人开心用这种方式。”
闻柏声笑道：“我下次一定改正。”
程子争：“哦。”
他掀起眼皮看了闻柏声一眼，看到闻柏声在看他，他又像被烫到了似的霎时垂下眼睛。
“睡、睡觉了。”他结结巴巴道。
说完，程子争背对闻柏声躺下。
这个姿势可以避免再次发生刚才那种尴尬的事情。
闻柏声也不强求。
他知道人已经被他哄好了。
他跟着躺下，从背后搂住程子争，手脚并用把人纳进自己的怀抱之中。
“乖乖，好梦。”
程子争的动作一顿。
背后是温暖的胸膛，闻着熟悉的茶味，他心里的躁乱莫名平静了下来。
“……晚安。”他回了一句。